就算楊宇問的這個問題確實有點過於直接，沒給他留下半點回旋的餘地。可張勝超的反應未免也有些太過頭了吧……
別說這些部長懵逼，就算是作爲當事人的楊宇，也感覺眼前的場景有些過於荒謬。
就算會被這麼多人看着，張勝超也完全可以來一個裝聾作啞，不管楊宇問他什麼問題，他直接來一個閉目塞聽就是了。又何必做得這麼……落人笑柄呢？
此時此刻，會議室裏最尷尬的人卻非鄒春燕莫屬了。
在座的所有人中，要麼跟張勝超是平級的部長，要麼是級別不如張勝超的部長助理，只有她，級別上要比張勝超高出一級，而且還是張勝超名義上的頂頭上司。
可張勝超就這麼連聲招呼都不打走掉，落得毫無疑問是她這個副總經理的面子。
面對底下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鄒春燕臉色一板，低聲說道：“安靜！”
會議室裏立即鴉雀無聲，整個房間裏安靜地像是被颱風肆虐過一般寧靜，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
熟悉鄒春燕的人都知道，這是她憤怒到極點纔會流露出來的語氣。
一個暴怒中的女人已經足夠可怕，更何況鄒春燕這個女人是公司的副總經理，當之無愧的淑女苑“三巨頭”之一。
會議室裏的氣氛隨着鄒春燕的暴怒變得越發凝重。留下的這些部長連同楊宇，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出點什麼小岔子讓這個化身女魔頭的鄒副總抓到把柄狠狠地修理一頓。
五分鐘後，鄒春燕劇烈起伏的胸口終於逐漸趨於平緩。在場的衆人也跟着悄悄鬆了一口氣。
又過了兩分鐘，鄒春燕這才吐出一口濁氣，緩緩說道：“咱們繼續開會。”
雖然不是預想中的“散會”，但在座的衆人卻也不敢有絲毫意見，都紛紛正襟危坐，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姿態聽鄒春燕繼續發言。
其實大家都知道，鄒春燕突然要求開這個會，目標根本就在張勝超身上。
現在連正主都走了，也不知道這個會還能繼續說什麼。
不過領導之所以是領導，就在於她有着下面人難以企及的應變能力。既然最開始的目的沒由得達到，可要是真這麼散會了，鄒春燕無疑更是面上無光。而且，這樣也顯得這次會議的目的性太強了點。一旦被人傳到總經理的耳朵裏，終歸不是一件好事。
“現在咱們開始說正事。”鄒春燕眼睛掃了一圈，鄭重其事地說道，“開會之前，我已經讓你們把最近幾年歡樂區出現的事故報告帶來了，而且我手裏也有一份統計資料。現在，我按照時間先後順序提到的事故，大家分部門以此彙報這起事故對你們部門造成了什麼樣的損失。”
“好。”
“是。”
……
會議室裏頓時響起一陣翻動資料的聲音。
“楊宇助理負責這次會議記錄。”鄒春燕最後補充說道。
“好的鄒總。”楊
宇點了點頭答應，可眉頭卻不由自主地皺了一下。
做會議記錄，總不能也在資料背面的空白上做吧？
好在鄒春燕瞧出楊宇的爲難之處，走會議桌最前端走到他旁邊，遞給他一本會議記錄本。
楊宇連忙站起來雙手接過，點頭稱謝。
剛纔一進會議室，對鄒春燕的那種不滿的情緒不知不覺間便消散了。不管怎麼說，他現在跟鄒春燕也算是坐在一條船上的人了，而他們共同的敵人就是已經走掉的張勝超。
雖然楊宇不清楚張勝超到底和鄒春燕之間有什麼恩怨，可他作爲一個小人物，想在這兩尊大神之間左右逢源、獨善其身是不可能了。既然已經把張勝超得罪狠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緊鄒春燕的大腿，以免被張勝超在背後捅自己一刀，讓自己死的不明不白的。
會議室裏的其他人在看到鄒春燕的舉動，都匆匆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把立即把注意力放到自己手裏的資料上。
雖然只是個小舉動，但是在這個檔口，鄒春燕的行爲無疑是在透露出一個訊號：楊宇，已經是她的人了！
……
沒了張勝超這個正主，接下來的會議內容反倒是進行的格外順利。
在淑女苑裏無論是哪個部門，都有自己相應的統計科，收集並記錄這些年淑女苑出現過的大大小小的事故，自然是統計科的分內工作。
鄒春燕每在前面提起一起事故，後面的後勤部、財務部以及楊宇代表的客服部都會羅列出一大堆的數據，來表示這起事故給本部門造成的損失有多嚴重。
別人倒還好些，隨着一起起的事故被提起，楊宇卻是真真正正地開了一次眼。原本看起來無關緊要的一些小事故，比如說旋轉木馬突然跳閘、環園小火車出軌……
明明是一些立即就能修好的小事故，別說跟這次的自由塔事故相提並論，甚至就是設備管理員隨手都能處理的小問題，給淑女苑造成的有形財物損失就有幾萬甚至幾十萬。
更不用說“聲譽”一類的無形財產了……
等到會議進行到尾聲，楊宇已經被震驚地徹底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就算是拿着報告，也正是機械地照本宣科。心裏時不時地劃過一個個的念頭。難怪最近這些年國內的遊樂園、主題公園一個接一個的建起來，卻又一批又一批地關門歇業。
隨便一點小事故就能造成以萬元爲單位的損失，估計也只有像淑女苑這種家大業大、背後有大財團作爲支撐才能耗得起吧。
……
好不容易開完會，楊宇走出綜合辦公大樓，這才感覺周圍的空氣活了過來。
雖然剛纔在會上說的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故，但那一筆筆五位數、六位數甚至七位數的損失，還是讓楊宇咂舌不已。
在把自己手裏的300萬現金交給夏莉莉之前，楊宇一直都覺得自己好歹也算是個有錢人了。可是，現在看來，自己手裏的那點錢，還不夠淑女苑處理一年損失的……
這還真是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