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楊宇生氣的還是錢廣榮的工作方式。
他居然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在上班時間把警車開到夏陽家政的門口，然後肆無忌憚地把裏面的員工一個個叫過去審訊！
最過分的是，最後他們居然在衆目睽睽之下把孔芳佳弄到警車裏……
作爲楊宇這樣的知情人，他明白這些警察是爲了調查之前萬家家政的販賣毒品的案件。
可那些不知情的人呢？他們會怎麼想？
那些無端被警察拉過去審訊的員工呢？
當着衆人的面被帶上警車的孔芳佳呢？！
雖然算不上市野蠻執法，但是錢廣榮的這些舉動，無疑會給夏陽家政以及公司裏的員工，尤其是孔芳佳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
……
這畢竟不是什麼十萬火急的案件。萬家家政的前任老闆兼企業法人孫樹茂已經被抓，他們懷疑夥同販毒的馬春梅也已經過世，可他們還是擺出一副鐵血辦案的架勢……
尤其是，這還是在楊宇在幾天前已經提醒過錢廣榮的情況下。
如果錢廣榮真的能夠顧忌到別人的感受，這件事有無數種解決的辦法。
讓便衣或者他親自穿着便裝來夏陽家政，藉着顧客的身份向夏莉莉說明來意，然後讓夏莉莉提供場所讓他們問詢公司裏的員工。這樣同樣能達到自己辦案的目的，還沒有驚動公司裏的其他人。
就算是他們要帶孔芳佳走，客客氣氣地請她過去就是。
這麼大動干戈地鬧一頓，除了給所有人心裏撒了一把鹽以外，根本沒有其他作用。
也許就是因爲這個原因，錢廣榮在面對發怒的楊宇的時候，纔會顯得這麼理虧。
……
揉了一會兒肩膀，錢廣榮拿起一把椅子放在楊宇面前，心平氣和地說道：“這件事確實是我做的不對，請你原諒。當然你要是不原諒我，至少也先消消氣。咱們把正事辦完了你再那我撒氣就是。”
錢廣榮說完指了指躺在病牀上的孫樹茂。
楊宇呼出一口濁氣，看了看躺在病牀上，除了腦袋渾身上下綁滿了繃帶的孫樹茂。
一般人受傷以後身上哪怕纏再多的繃帶，至少也能看出來是個人形。
可孫樹茂要不是腦袋還露在外面，楊宇簡直以爲他是個超大號的鹹鴨蛋一般。
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看着他這幅尊榮，楊宇心裏還是忍不住一陣好笑。剛纔還滿腔的怒氣倒是被沖淡了不少。
既然錢廣榮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楊宇也不好繼續糾纏。大不了等孫樹茂這邊的事了結了，楊宇再好好跟錢廣榮算這筆賬就是。
“什麼時候被打的？”楊宇接過椅子坐下，看着孫樹茂隨口問道。
“三個……”錢廣榮看了看手腕上的機械錶，“不，四個小時前。”
“你們剛從夏陽家政耀武揚威完，打道回府的時候？”楊宇挑了挑眉問道。
錢廣榮臉上一陣難堪，搖了搖頭。
錢廣榮有些坐不住了，站起來緩緩說道：“孔芳佳走了之後……我們值班的同事看監控的時候注意到有個房間裏發生衝突。你也知道，在我們這兒打個架什麼的也都正常。今天剛好是我值班，所以我就跟着過去看了看……”
說完又向早就已經人事不知的孫樹茂看了一眼。
“當時我還沒注意到被打的人是誰，聽說傷得挺重的我才留意了一下，竟然是孫樹茂這傢伙……”錢廣榮嘆了口氣說道，“我趕緊聯繫救護車把他送到這兒來。檢查結果也出來了，肋骨被砸斷了四根，胸口有貫通傷，胃部有嚴重挫傷……”
“這是要殺人啊。”儘管楊宇有一定的心裏準備。但是聽說孫樹茂傷的這麼嚴重，他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對，就是殺人！”錢廣榮肯定地點頭說道，“幸好刺到胸口那一刀扎地稍微偏了一點，要是直接捅到心臟的話，他直接就完了。”
殺人滅口！
“你們臨時看守所把犯人都關在一個房間裏？”楊宇皺了皺眉頭問道。
“資源有限。”錢廣榮嘆了一口氣說道，“嚴格來說，我們關着的那些不叫犯罪分子，應該叫犯罪嫌疑人。”
“這個我懂。”楊宇插嘴說道。
前段時間他也是一名“光榮”的犯罪嫌疑人。要不是錢廣榮發話，說不定這名頭楊宇到現在還要揹着。想到這個，楊宇心裏的不爽又稍稍減輕了一點。
錢廣榮瞭然一笑，繼續說道：“公安局一共就那麼大的地方，我們也不可能跟監獄一樣把這些犯罪嫌疑人分門別類地安排單間，只能根據初步判定的犯罪性質關到一塊……”
“也就是說，你們把孫樹茂和其他販毒的人關到一個房間裏？！”楊宇再次插口問道。
“是。”錢廣榮有些慚愧地底下了頭。
楊宇卻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繼續挖苦：“這也不能怨你。你們警察這也是好心嘛。爲了給他們這些犯罪同行提供一個交流技術經驗提供一個理想平臺，你們也是煞費了苦心嘛。”
“行了！別說了！”錢廣榮有點惱羞成怒，聲音也提高了一些，“這事兒我明天就跟上面打招呼，是我們考慮的太少……”
楊宇也不想把精力浪費到不相干的事情上，所以見好就收，只是笑了一笑沒有再說什麼怪話。
趕到醫院之前，楊宇坐在出租車上就一直在琢磨這件事。
孫樹茂毫無疑問是同樣被那個販毒團伙盯上了。可這裏是國內，孫樹茂被抓以後肯定是被關起來的，不可能像監獄題材的大片中演的那樣還會隔三差五地出來放風。
楊宇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可是沒想到錢廣榮三兩句話便把他的這個疑問給解答了。
“動手打人的人抓起來了嗎？”楊宇順便問了一句廢話。
在臨時看守所打人，警察就算是再傻也會在第一時間把打人的人控制住吧。
“死了。”錢廣榮臉色愈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