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記不清楊宇這是第幾次對他冷嘲熱諷了。
當時去夏陽家政搞了個突然襲擊，確實是因爲特殊情況。可這話偏偏不能對楊宇說……
況且，就算是說了楊宇也未必能夠信服。
可幾次三番地被楊宇這麼不陰不陽地懟，就算是個泥胚也有三分土性，更何況他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楊宇也不答話，隨後翻開剩下的幾頁資料。
這個叫周明的人以前有過犯罪史，五年前因爲盜竊罪被判刑三年。
在後面是周明的家庭狀況、工作履歷、財產狀況等等資料。
可用的資料就這麼多，楊宇作爲一名非專業人士，從這些東西里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簡單地掃了一眼便把資料重新裝回牛皮紙袋裏。
“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楊宇把資料還給錢廣榮，順手指了指病牀上的孫樹茂。
“死不了了。”錢廣榮淡淡說道，“但是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具體會是什麼情況還要看他自己的身體條件了。”
現在楊宇心裏只有一個問題：錢廣榮叫他來，到底是爲了什麼？
孫樹茂是他找到並報警的沒錯，可把孫樹茂關進去以後，這件事跟楊宇就已經沒有半毛錢關係了。錢廣榮又突然把他叫過來，到底有什麼目的？
錢廣榮像是看透了楊宇的心思，拖了一把椅子放到楊宇跟前，然後坐下來看着楊宇說道：“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說，所以你要是怪我的話我也沒話可說。不過有件事你得知道，楊老弟，我是真拿你當朋友！”
錢廣榮說着伸手用力地拍了楊宇肩膀一下。
楊宇咧了咧嘴：“少來這套，有什麼事你先說。我已經被你坑過多少次了，所以你這碗迷魂湯還是留着給那些對你沒什麼戒備心的人喝吧！”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但楊宇的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感動的。就是不知道剛纔錢廣榮說對夏陽家政搞突然襲擊是發生了某些“不能說”的情況是不是真的。
錢廣榮先是哈哈一笑，然後又鄭重其事地看着楊宇說道：“楊兄弟，我現在正沒有一點跟你開玩笑的意思。你最近這段時間……一定要當心！”
說完錢廣榮的臉上又是一黯，頹然說道：“說起來這件事也怨我，最近兩年跟這些販毒的打交道打得少了，差點就忘了這幫人都是些亡命徒！要是我能跟以前那樣提高警惕，這胖子至少也不用傷成這樣。”
楊宇自然不關心孫樹茂的傷勢到底怎麼樣，既然醫生已經說他死不了了，況且他也沒傷到大腦或者嗓子一類會影響給警方提供線索的器官。
既然最關鍵的地方沒事了，那他到底是痊癒還是殘廢或者全身癱瘓就不在楊宇想知道的範圍內了。
錢廣榮雖然說話的語氣裏帶着些許的遺憾。但以楊宇對他的瞭解，當然知道這個警察隊長不是在替孫樹茂感到可惜。
楊宇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說道：“恐怕不止啊，要是錢隊能料到這一點，恐怕早就在看守所里布下天羅地網，等着這個殺人後自殺的哥們自投羅網了吧！”
楊宇哪能聽不出錢廣榮明贊暗諷，撇了撇嘴沒搭理他這一茬。
“哎！”錢廣榮討了個沒趣，重重嘆了一口氣，“不開玩笑了，說真的，這個案子交給我的時候我還真沒怎麼放在心上。要不是你那個姓侯的朋友……”
“侯志強。”
“對！侯志強！要不是侯志強住院驚動了我們局長，我估計他連發生了這麼一起案子都不知道！”錢廣榮話裏有話地說道，“誰能想到，裏面居然還有這麼多的彎彎繞……”
看着錢廣榮半真半假的表演，楊宇一時又有些摸不着頭腦。
安山市最近這幾年的治安相當好，要說除了人命案這麼大的事情，作爲公安局的局長會不知道，有點說不過去了啊。可現在錢廣榮偏偏這麼說了……
難不成錢廣榮跟局長中間發生了什麼齷齪？
當然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這都跟楊宇這個平頭百姓沒什麼關係。所以錢廣榮就這麼一說，楊宇就這麼一聽。說者有沒有心不知道，反正聽者是沒有意。
錢廣榮看了楊宇一眼，見他沒有什麼表示，當即皺了皺眉頭繼續問道：“你那個叫侯志強的朋友現在怎麼樣了？”
“找地方躲起來了唄。”楊宇隨口說了一句。
自從醫院裏出來以後，楊宇跟侯志強打過幾次電話。每次這小子都是在忙着打遊戲、看電影……日子過得簡直不要太愜意。
當然這種“愜意”只是相對而言的。
在楊宇看來，每天不用上班，除卻早上的晨練以後就可以一整天都無所事事，這簡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至於自己是不是被軟禁、有沒有生命危險，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可對於侯志強這種富二代來說，每天窩在家裏，不能出去飆車、泡夜店、找靚妞……
這應該是生不如死的日子，所以侯志強纔會夜以繼日地沉迷於遊戲中……
“躲起來就好。”錢廣榮像是鬆了一口氣說道，“我找你來主要就是爲了說這件事。在案件有突破性的進展之前，你和侯志強最好都要注意一點，我怕……”
楊宇原本就有些擔心，現在聽錢廣榮也這麼說，心裏頓時像是有十五個吊桶一般，七上八下的。
也許是感覺到房間裏的氣氛有些沉悶，錢廣榮拍了拍手說道：“當然，以你的身手，平常日子裏三五個人也近不了你的身，所以你只要稍微注意點就行了。”
楊宇苦笑一聲，沒有搭腔。
錢廣榮這話說得倒是容易。
常言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怕就怕這夥毒販不會跟自己明刀明槍地來一次，而是在背後……
想到侯志強前段時間住院的原因，楊宇就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