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宿主 >第五十六節 賠償
    雄奎從未見過三塊岩石砸中塔樓同一個位置。..

    環車寨也有重型弩炮,這東西的射擊精度不高,尤其是拋射石塊的時候,只能談得上“面”殺傷,根本無法做到精準的“點”攻擊。

    支撐塔樓的粗大木柱從中間折斷,“嘎嘎吱吱”的斷裂聲令人頭皮發麻,搖晃歪斜的塔身朝着寨牆內部傾倒,兩個反應敏捷的警戒者飛快從塔樓裏跑出,剩下的動作慢了,他們發出淒厲慘叫,被倒塌建築激起的漫天塵土淹沒。

    灰頭土臉的親信氣急敗壞跑到雄奎面前,擡手側身指着遠處的山頂:“頭領,這樣下去不行啊咱們的弩炮打不到他們,得衝出去,跟他們拼了。”

    地形落差決定了自下向上射擊無法達到既定射程。雄奎被氣得渾身發抖,顫動的鬍鬚沾滿了泥灰:“這些該死的混蛋,不就是一個女人而已,至於嗎衝,衝出去,把他們的弩炮給老子砸了”

    想要打開沉重的寨子大門就必須依靠絞盤。一個壯漢手腳利索地爬上控制檯,立刻被遠處射來的羽箭射翻。緊接着,弩炮改變攻擊方向,滿滿一大網兜碎石朝着這邊砸來,在後續人羣裏製造出無數傷痛,無數慘叫。

    整整一個上午,環車寨內的局勢被徹底壓制,沒人衝得出去。佔據了寨子外面制高點的磐石寨人根本不與對手正面接觸,碎石砸死了十二個人,弓箭射死了四個,另外還有數十人受傷。

    雄奎知道自己輸了。就算搬動絞盤開啓大門衝出去也沒用,磐石寨那些人在遠處保持着完整的軍陣。從起跑的貼身近戰,途中肯定會遭到射手攻擊。何況對方嚴陣以待,光是那堵厚厚的塔盾牆,自己就難以應付。

    “升白旗,不打了。”想通了這一點,他很乾脆的下令。兩寨同屬於一個部族,雖說矛盾糾紛從來都是看誰的拳頭大,卻沒必要在毫無贏面的情況下硬撐。而且對方佔據全面優勢,再打下去死的人就越多,對自己沒有半點好處。

    談判地點約在環車寨外距離寨牆兩百多米的山岩下面。看到雄奎帶着十幾個人怒衝衝大步走來的時候,好整以暇的天浩心裏忽然生出一絲古怪的愧意:北地蠻族果然是性情豪爽,不會耍陰謀詭計。以雄奎爲例,他顯然從未想過自己會在談判的時候突然下手。

    就像古代小說裏的情節,摔杯爲號,一羣如狼似虎的刀斧手蜂擁而出,將目標活活剁成肉醬。

    “你到底想幹什麼”雄奎一屁股坐在充當凳子的石頭上,衝着天浩吹鬍子瞪眼。

    “把我的人交出來。”天浩保持着戒備,鋼斧放在伸手就能摸到的位置,話音平靜得聽不出絲毫情緒波動:“有人看見她進了環車寨。我這人沒什麼耐心,十分鐘的時間,要是我看不到阿菊出現,那我們之間就沒什麼可談的了。”

    “我已經說了寨子裏沒有你要的那個女人。”雄奎滿面暴怒,理直氣壯的樣子根本不像一個撒謊者。濃烈的口氣與熱量夾雜在咆哮聲中混合噴出,天浩不得不側過臉避開,以免窒息。

    “那就是沒得談了”他聳了聳肩膀,皮肉不笑地抓起擺在手邊的鋼斧:“回去吧咱們接着打,等到我把環車寨所有男人全部殺光,事情自然就清楚了。”

    十多分鐘後,阿菊被兩名健壯的婦人攙扶着,從寨門方向緩緩走到天浩面前。

    雄奎實在是無可奈何,他手裏沒有過硬的籌碼。閃舞..周圍幾個山頭都被磐石寨人佔領,他們裝備精良,居高臨下用弩炮和弓箭牢牢封死了寨門。再這樣打下去,整個環車寨裏所有的人都會被活活耗死。

    只是一個女人罷了,不值得爲了這種事情與磐石寨交惡,更不值得爲此搭進去更多的村民。

    阿菊臉色慘白,眼角與額頭有明顯的青紫,右邊面頰高高腫起,兩條腿一直在打顫,無法合攏。褲子被撕破了,雙腿中間的部位一片潮溼,其中夾雜着鮮紅血漬。如果不是那兩名婦人牢牢抓住她的胳膊,根本連站都站不穩。

    “頭領,我”

    她掙扎着想要跪下來行禮,卻被天浩伸手擋住,隨即吩咐旁邊的侍衛把阿菊帶下去。

    “現在我要和你談談賠償的事情。”在令人煎熬的沉默中等待了近兩分鐘,確定阿菊被侍衛們帶到了安全位置,天浩這才擡起頭,望向站在對面雄奎的目光微微有些發冷,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雄奎對此無法理解:“你說什麼”

    “阿菊回家探親,她隨身帶了五十公斤醃肉,五十公斤魚乾,五千公斤麥面,十公斤鹽,另外還有一千公斤蘋果乾。雄奎頭領,她只是一個女人,你們這樣對她不好吧打了我的人,還搶了她的東西,呵呵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天浩的視線在雄奎健壯的身體表面緩慢移動,彷彿在搜索每一根骨頭的痕跡,就像獵人審視獵物,醞釀着合適下刀分解的位置:“你是不是覺得磐石寨的人很好欺負還是你們想要打一場,用拳頭和斧子來說話”

    “你放屁”暴怒的雄奎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罵:“你這該死的騙子,五千公斤麥面,一千公斤蘋果乾,碼逼的你當老子是白癡嗎區區一個女人怎麼可能背得動那麼多東西還有醃肉和魚乾,還有鹽”

    “別那麼驚訝,聲音大不代表你佔着理。”天浩毫不客氣打斷了他的怒吼,對付無賴最管用的辦法就是比對方更加無賴:“反正阿菊當初離開磐石寨的時候,她帶走的所有東西在我那裏都有報備。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把東西交出來,否則咱們接着打,”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卻彷彿具有神奇的魔力,把雄奎的吼聲逐漸壓了下去。後者很快變得沉默,肌肉猙獰的面孔表明雄奎心中怒火絲毫未減,他大口喘着粗氣,卻不再張口罵人。

    這是裸的訛詐。

    “你們用如此骯髒、卑鄙、下流、無恥到極點的手段對付一個曾經被你們賣掉的女人,難道你們不覺得羞愧嗎”天浩的聲音鏗鏘有力,佔據着絕對不容置疑的道德制高點:“你們必須對她給予賠償,一錢麥面也不能少。”

    “這就是你想要的”雄奎眼睛裏一片明悟,他深深吸了口氣,控制住內心的憤怒,極不甘心地擡起頭看了一眼遠處山頭上的那些重型弩炮:“是不是我答應你,就不打了”

    “把抓走並虐待阿菊的人交出來,還有她的家人。”這是天浩最後的條件。

    環車寨外的空地上豎起了一根粗木樁,赤身的磊志被綁在上面。結實的藤繩環繞過他的腰和胸口,不受束縛的雙手可以活動,卻無法繞到身後解開繩結。

    他戰戰兢兢,滿面驚恐。從被幾個身形魁梧環車寨男人從家裏抓住送出來的時候,磊志就不斷髮出恐懼的尖叫聲。

    “你們想幹什麼”

    “別殺我,你們不能這樣,阿菊是我的女人。”

    “阿菊的東西都在我那兒,我什麼也不要了,都給你們。”

    尖叫與掙扎毫無作用,鬧出來的動靜很大,環車寨所有人都上了寨牆,隔着幾十米遠的距離,心情複雜地望着這一幕。

    竊竊私語和低聲交談使一切在暗地裏傳播。

    “磊志把阿菊打了一頓,還搶走了她帶回來的所有東西。磐石寨的人現在找上門來找他算賬。”

    “搞了半天原來是這麼回事。照這麼說,人家還真是佔着理。”

    “阿菊本來就不是咱們寨子裏的人。她去年冬天就被賣掉,現在回來只是爲了看看她娘和她大哥。都是磊志這個狗雜種惹出來的禍,要是他不把阿菊扣下來,磐石寨的人又怎麼會跟咱們過不去”

    “呸活該”

    天浩走到木樁錢,用冷森的目光盯着磊志。後者瑟瑟發抖,不斷地哀求告饒。

    他不爲所動,擡起手,帶着說不出的冷漠與殘忍,指了指磊志雙腿中間,然後手臂下沉,指了指磊志那雙沒有穿鞋的腳。

    北地蠻族的刑罰非常殘酷,但作爲囚犯,仍然保有那麼一點點可憐的選擇權。比如現在,磊志可以選擇自己身體的受刑部位。

    “發發慈悲吧,我我不敢了不要求求你,不要”他無從選擇,任何一個部位磊志都不願意放棄。除了用最悽慘的聲音苦苦哀求,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放棄應有的權利其實很愚蠢。不過也好,這會讓你牢牢記住這次的教訓。”天浩彷彿地獄學校裏最邪惡的教師,嘴裏輕聲慢語着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其中意義的可怕字句:“這是一道選擇題,答案a和答案b你都不選,那就意味着交白卷嘿嘿嘿嘿,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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