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宿主 >第九十二節 懲罰
    第二天清晨,天浩帶着幾名親信離開了磐石寨。

    昆煒必須死。

    蒙香寨被攻擊,從北面逃離寨子沒多久就被抓只要靜下心的想想,誰都會發現這其中有蹊蹺。

    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祕密。

    蒙香寨、青龍寨、磐石寨,相互之間是一個銳角三角形。天浩帶着大批俘虜從蒙香寨返回磐石寨,路程雖說比良棟帶領軍隊返回青龍寨短,可良棟不會呆在青龍寨長時間休整。他雖然打贏了蒙香寨這一仗,卻幾乎沒有得到戰利品。

    天浩仔細詢問過俘虜,很多人都說逃離寨子的時候,頭領景中已經下令點燃倉庫。通過戰場觀測與戰鬥時間分析,估計寨子裏的糧食和布匹已經被燒得所剩無幾。

    醞釀了那麼長時間,祕密派出龐大的軍隊,卻得到這樣一個結果,無論換了是誰都會大發雷霆。

    現在前往雷角城,獻上大批蒙香寨的俘虜,正是時候。

    從浩平那裏得知消息,直到後來針對蒙香寨設置種種計劃,天浩從未想過要吞下這些人。

    文明時代有一句流傳甚廣的話:有些錢可以拿,有些錢連碰都不能碰。

    鹿族人擅長紡織。

    牛偉邦身爲一族之長,區區蒙香寨三千餘人的財富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之所以大動干戈,偷偷摸摸安排軍隊化整爲零從青龍寨出兵,目的應該就是鹿族的紡織技術和熟練工人。

    良棟進攻失利,這件事情肯定會一查到底。

    與其被查出來是自己私下截胡,不如大大方方把這批鹿族人主動交上去,換取更多的好處。

    雷角城。

    牛偉邦坐在高大的王座上,他左手反向杵着膝蓋,上身前傾,右手握着一顆約莫有拇指大小,不知道具體是什麼質地的珠子,在掌心裏慢慢摩挲。

    半米多高的五層臺階下,赤身的良棟跪在地上,他低着頭,顫抖的雙手直接觸摸冰冷石磚。身後,一名凶神惡煞的壯漢手持皮鞭,鞭梢劃過空氣,發出令人心悸的呼嘯,一次又一次準確落在良棟的背上,很快變得皮開肉綻,血痕淋漓。

    侍衛隊長剛典光着上身站在側面。他緊抿着嘴脣,在傷痛與寒冷的混合進攻下渾身直打哆嗦。他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發出聲音,只能死死咬住牙齒,冷漠注視着正在受刑的良棟。

    剛典十鞭。

    良棟三十鞭。

    暴鬃熊皮下面有一層質地堅韌的內膜,厚度約爲三毫米。把這層膜割下來,用熬化的熊油浸泡,三天以後取出晾乾,然後繼續浸泡這樣的過程往復五次,就成爲製作鞭子的最佳材料。不會輕易折斷,柔韌中不失堅硬。正常力度一鞭子下去,即便是皮糙肉厚的北地蠻族,同樣也會皮膚綻裂,流出鮮血。

    蒙香寨戰鬥結束後,良棟一秒鐘也沒有耽誤,帶領軍隊第一時間返回了雷角城。他很清楚自己這次辦砸了差使,沒有膽量吞沒從蒙香寨搜刮到的那點兒戰利品。連同破寨後抓住的一百二十二名俘虜,一起獻給了部落族長。

    這不是牛偉邦想要的結果。

    三十鞭已經抽完,良棟疼得臉色慘白,整個人幾乎癱在地上。他大口喘着粗氣,目光麻木,默默注視着從後背上不斷滴落下來的那些血,在地上形成一個不太規則的人形。

    牛偉邦眼裏釋放着憤怒火焰,他不由自主加重了左手的力氣,按緊膝蓋,衝着已經收起鞭子站在臺階側面的行刑手破口大罵:“我讓你停了嗎給我打,再打三十鞭,然後砍斷這個混蛋的腿,把他扔出去,分給外面那些餓鬼。”

    雷角城裏也有窮人。尤其是冬天,沒有食物來源的他們越發感到飢餓。

    剛典本想開口替良棟求情,聽到最後一句話,嚇得連忙再次咬緊剛鬆開一絲縫隙的嘴脣。

    良棟猛然擡頭,難以置信的眼睛裏滿是絕望,他不顧一切拼命磕頭,腦袋撞擊地面發出“咚咚”的響聲,一個勁兒的連聲哀求:“饒了我吧請大王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次機會啊”

    神情兇狠的牛偉邦死死盯住良棟,咬牙切齒髮布命令:“拖出去,現在就給我砍了他的腦袋。”

    在這裏,他有絕對的權威,無人違背。

    兩名如狼似虎的侍衛急匆匆走進大殿,分從左右按住良棟肩膀,順勢抓住他的胳膊,將整個人倒提着從地上拎起,不顧掙扎,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拖着他往外走。

    “先等等。”一個沙啞的聲音喊住了侍衛。

    牛偉邦王座右側的房門從裏面被推開,一個將近三米的高大身影走了出來。見狀,雷牛王連忙離開王座,站起來,對着來人躬身行了一禮。大殿上的侍衛們紛紛跪下,就連被倒拖着已經走到大殿門口,遍體鱗傷的良棟,也強忍劇痛,以最標準的動作跪拜下去。

    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他穿着質地昂貴的裘皮大衣,做工考究,無論款式還是質地,都與普通蠻族服裝有着顯著區別。手裏杵着一根硬木柺杖,頂部鑲嵌着一頭黃金質地的有角怪獸,只是做工粗糙,難以分辨究竟是什麼。

    部族王座只能是族長一人專享。牛偉邦直起身子,對老者身後的侍衛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地點點頭,連忙轉身跑回內屋搬來一把椅子。老者側身坐下來,他看了一眼神情恭敬的牛偉邦,輕輕嘆了口氣,帶着明顯可以聽出的不滿,慢慢地說:“事情辦砸了,該罰的當然要罰。身爲一族之首,必須一言九鼎,該罰該殺,事先就應該想好。若是已經罰了又覺得不夠,想要殺他泄憤,那你以後如何取信於人”

    平時狂傲的牛偉邦在老者面前大氣也不敢出。他低着頭,唯唯諾諾:“國師說得是,在下謹遵國師之令。”

    老者是牛族國師巫彭。除了尊貴無比的牛族陛下,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臉上全是皺紋,密密麻麻長滿了老人斑。坐在那裏,有着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氣勢。巫彭注視着跪在大殿邊緣的良棟,額頭附近的皺紋開始朝着眉心位置集中:“蒙香寨這件事你辦得很糟糕。五千打三千,到頭來只抓住百十個鹿族人。沒有糧食,沒有布哼要不是剛典爲你說話,證明你沒有在中間上下其手吞沒東西,你以爲你還能活到現在”

    良棟心裏絲毫不敢有怨氣。他顧不得後背傷痛,搗蒜般跪在地上連聲哀求:“求大國師開恩,饒了我吧”

    “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國師巫彭厭惡地從良棟身上收回目光:“剝去他左臂上的皮,從此貶爲平民,永不錄用。”

    按照北方蠻族的規矩,有身份的人都會在左臂上烙下痕跡。十人首、百人首、千人首就像文明時代的個人身份證,或工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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