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宿主 >第二百一八節 你死我活
    “這才過了多長時間……獠牙城有那麼多軍隊,光是豕王陛下的精銳親軍就有五千人,加上從領地收攏的平民,至少能整備出十萬大軍。.bxwz9.org可是……可爲什麼就輸了?”

    這是豕人隊長想弄明白的問題。

    巫源感覺渾身冰涼,他其實穿得很厚,以北方蠻族強壯的體質,趴在雪地上也不會覺得冷。他從未想過現實會如此殘忍,哪怕自己做了這麼多,竟沒有對戰局產生哪怕一點點推動作用。

    豕人不是號稱北方大陸上最強的重步兵嗎?

    豕人不是都很能打,是天生的勇士嗎?

    豕人被各個部落僱傭,不是擁有豐富的戰鬥經驗嗎?

    他們竟然敗了!

    巫源想破頭也不明白這究竟是爲什麼。

    “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您倒是說句話啊!”旁邊再次傳來豕人隊長焦急的催促,他不善於思考,是一臺真正的命令執行機器。

    膽戰心驚的巫源把探出去觀察的上半身縮回來,背靠着臨時堆砌用作擋風的雪牆,他皺眉苦思了好幾分鐘。豕人隊長雖然焦躁不安,卻不敢在這個時候出聲打擾,就這樣耐着性子等候。

    良久,沉默的巫源終於張開了嘴:“我們去找獅王陛下,他是唯一能幫助我們的人。”

    “太好了。”得到答覆的豕人隊長重重一拳砸在雪地上,他渾身上下鼓起幹勁:“那我們現在就走。”

    巫源臉色陰沉,咬着牙,緩緩點頭。

    “大人您稍等,我下去牽馬。”對於真正能拿出主意的聰明人,豕人隊長一直都很佩服。他邊說邊轉身,邁開腳步。

    突然,沉默的巫源朝着背對自己的豕人隊長猛撲過去。他拔出插在身後刀鞘中的匕首,對準目標右側腹位置狠捅進去,靈活的手掌順勢握着刀柄轉了一圈,隨即鬆開。

    這一切毫無預兆。

    劇痛在驚愕中爆發,猝不及防的豕人隊長下意識反手朝着身後揮拳,卻砸了個空。他右手捂住中刀的部位,艱難地緩慢轉身,眼睛裏全是難以置信,張着嘴,眼角和嘴脣都在顫抖。

    “……你……你……要殺……我?”

    這問題已經不需要答案,顯得多餘。

    痛悔中的豕人隊長猛然爆發出震耳咆哮,他再也壓抑不住仇恨與憤怒,右手離開傷口,彷彿一頭從睡眠中被驚醒的暴鬃熊,張牙舞爪,雙手握拳,朝着距離不遠的巫源狠命砸下。

    這樣的攻擊註定了不可能有結果。早有準備的巫源側身一個翻滾避開,絲毫沒有想與對方正面接戰的意思。這越發激起豕人隊長的憤怒,他雙目欲裂,以重拳砸碎擋在前面的雪牆,細碎的冰冷白屑紛飛,卻無法傷及巫源,沒有任何實質意義。

    “爲什麼要殺我?”

    “我一直在保護你,我把所有糧食都省下來給你喫,我忠實執行大國師的命令,我們……我們應該是一路人啊!”

    “我知道你不是奸細,否則……否則你就不會幫着我們豕族說話,向獅族城主求取援兵。”

    “可是爲什麼你要殺我……我……我沒得罪你啊……”

    他的狂吼逐漸變成了低吼,大量鮮血從傷口涌出,每一次動作都會引發劇烈疼痛感。插在身體裏的刀又冷又硬,被破壞的內臟無法提供新的體能。

    最後,他重重向前撲倒,口中噴出一大股鮮血,瞪着永遠無法相信這個世界的雙眼,嚥下最後一口氣。

    灰頭土臉的巫源從地上緩緩站起。

    他非常小心,沒有靠近,彎腰撿起一塊石頭,試探着扔向毫無動靜的豕人隊長。

    又等了幾分鐘,巫源撿起一根很長的樹枝,帶着十二分的戒備,慢慢往前走了幾步,他用樹枝尖梢捅了幾下豕人隊長的臉,然後是鼻子,繼而眼睛……這種確定對方生死的動作很管用,對一切都充滿戒心的巫源從不輕易涉險。他幾乎把豕人隊長的右眼硬生生捅爛了,樹枝梢頭全是血,亮晶晶的眼球液體在低溫環境下凍結成冰,他這才放下心來,走過去,從尚有餘溫的屍體腰部拔出匕首,用力握緊,重重切向死者脖頸。

    天浩既然獲勝,就意味着整個豕族領地已被蕩平。現在這種時候無論去哪兒都很危險,前往其它部落求取援兵已變得毫無意義。就算獅族主力能按時抵達,也無法改變豕族被滅的事實。

    巫源必須爲了自己的安全,以及今後的事情考慮。

    他畢竟是牛族人,是雷牛部的族巫。所有陰謀詭計都在暗中進行,牛偉邦不知道他做過這些,天浩就更不可能知曉。至於那些分散求援的豕人信使,巫源已經無力顧及,他必須殺了身邊的這個豕人隊長,這樣才能確保安全。

    何況帶着一顆豕人的頭顱在身上,相當於一道護身符。

    至於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雙方交戰地帶?

    這問題其實也好回答————我是巫師,是能與神靈溝通的代言人。我覺得神靈可能會在這裏降下神蹟,所以我來了。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沒有撒謊,也不屑於做那種不誠實的行爲。

    仔細搜索全身,扔掉所有可能給自己帶來麻煩的豕族物件,巫源把割下的人頭拴在腰上,俯身從地上捧起一把雪,雙手用力搓了幾下,然後揉在臉上。頓時,殺人引發的燥熱立刻從臉上消退,刺骨的冰冷從體內帶出了清醒。

    “沒想到連這種實力對比懸殊的仗你都能打贏。看來是我疏忽了……”

    望着遠處冰原上那條向北而去的黑線,巫源長長呼出一口濁氣:“還好,我提前準備了後手。其實我們本可以成爲朋友……別怪我,這都是你找的。”

    ……

    回城之路漫長又艱難。

    多達十數萬名俘虜無論喫喝拉撒都是大問題。幸好天浩提前做好了後勤保障,一路上沒有因爲缺糧導致譁變,偶有幾次小波動,也被負責監管的士兵當場彈壓,用鮮血淋漓的人頭再次昭示獲勝者權力。

    一路上不斷有人死去。

    主要是傷者,以及瘦弱的老人和孩子。這些損失不可避免,但比較下來,還是歸屬於磐石城的戰俘大隊損失最小。

    宗具第一次對“政治委員”制度產生了興趣。

    廖秋也開始思考這樣做是否管用。

    剛典是個直性子,簡單來說就是不會往深處想的粗人。他從不考慮這些,只知道俘虜不聽話就用鞭子抽,反抗就殺頭。反正只要把不聽話人統統殺光,剩下的自然都是順從良民。

    龐大的行軍隊伍終於進入了牛族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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