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宿主 >第三百節 全面整頓
    不識字

    聯想起之前看過的各寨頭領資料,天浩不禁笑了。這可不是之前的禮儀化笑容,而是發自內心:“這就是我接下來的要宣佈的:從即日起,所有村寨頭領,包括百人首和預備祭司以上的官員,必須在雷角城接受爲期半年的訓練。”

    此言一出,全場大譁,議論紛紛。

    “半年我們要在雷角城待上半年”

    “我們幹嘛要訓練”

    “寨子裏的事情都不管了還是大王想把咱們的寨子併到城裏來”

    天浩收起笑容,神情變得嚴肅:“安靜”

    他再次提高音量:“都給我安靜”

    看着臺下再次平復,年輕的族長恢復了威嚴:“我們雷牛部是一個有着悠久歷史的族羣。歷代族長勤勤懇懇操持族中事務,從幾千人的寨子逐漸變成今天這般規模,真的很不容易。然而歷史歸歷史,不能永遠躺在祖先的身上看待這個世界。我們想變得更加強大,就必須做出改變。”

    天浩深深吸了口氣,離開王座,站起來,用冷厲的目光掃過全場:“不是我看不起你們,可在座的諸位有很大一部分人根本不配頭領之職。你們沒有能力,沒有眼光,更沒有膽量。”

    “就拿你來說。”天浩偏轉目光,盯着彷彿標杆般站在原地,有些手腳無措的立道:“一個不識字的文盲,居然能成爲一寨頭領,而且公然在這種場合主動告訴本王,你連新修訂的族規都看不懂難道你不覺得這是一種恥辱嗎難道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嗎”

    立道目瞪口呆,其他人一個字也不敢說,整個大殿裏只剩下天浩的餘音在迴盪,以及來自各人鼻孔的粗重呼吸。

    天浩冷冷地盯着長川寨頭領:“既然你不識字,也就看不懂本王發出的命令。想必這種事情平時都是寨子裏的祭司負責,由他幫你打理一切”

    “是的。”魁梧彪悍的立道極不情願地發出聲音。

    “你就沒想過要學習寫字”天浩的質問無比嚴厲:“這種事情花不了太多時間。”

    “我”痛苦尷尬的表情在長川寨頭領臉上浮現:“我得讓寨子裏的人喫飽,我實在沒心思考慮別的事情啊”

    天浩提問的速度很快:“長川寨今年繳納了百分之五十額度的稅糧,這就是飢餓的原因”

    立道沒有聽出年輕族長話裏的深層含義,他“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神情很是沮喪:“啓稟殿下,我們那個寨子位置偏遠,雖然有河,可寨子附近能種糧食的地方很小,如果平時不打獵,不趁着夏天多挖野菜,很多人都會餓死。我我的確是沒時間學啊”

    “站起來本王沒讓你跪着說話”天浩發出暴怒的吼聲,把長川寨頭領嚇得從地上躍起,完全是條件反射式的速度。

    “族羣規定的年度稅糧額度只是百分之三十,如果按照這個比例繳納,你寨子裏的人還會餓着嗎”天浩換了一種問法。

    立道愣住了,他在心裏迅速計算着,很快得出答案:“差不多夠了,剩下的部分可以用獵物補足。”

    說完這句話,他頗爲畏懼,惴惴不安地問:“殿下,只上繳百分之三十的額度,未免太少了。那個您真能接受”

    天浩冷笑着反問:“誰告訴你本王要收取百分之五十的稅糧”

    憨厚的立道一陣語塞,他舔了舔厚嘴脣,猶豫着回答:“大家都是這樣做的。今年繳糧的時候還有人說,百分之五十太少了,別的寨子都是交百分之六十,甚至更多”

    天浩臉色一沉,低吼道:“族規是怎麼寫的”

    “我不識字。”立道的回答完全出於本能,他立刻反應過來不該這樣說,連忙改口:“年度繳納的糧稅是百分之三十,所有寨子都一樣。”

    “既然是這樣,你們爲什麼不遵守規矩”

    天浩緩緩轉過身,威嚴的目光從其他與會者身上掃過,在一個身材高瘦的男人身上落定。

    “唯平寨的頭領智昆,站起來。”他發出不容抗拒的命令。

    巨大的音量產生了震撼式效果:一個六十多歲,臉上滿是皺紋,頭髮幾乎全白,下巴和麪頰上掛着稀稀拉拉白色鬍鬚的老人猛然從椅子上彈起。年輕族長的命令對他而言就像彈簧,在強烈的畏懼和驚嚇中本能而爲。

    “殿下我我是智昆。”他磕磕巴巴的發出迴應。

    天浩轉身從王座旁邊的木桌上拿起一份報表,這是之前就準備好的資料。他用冷漠的目光盯着智昆,將手中的報表高高揚起,讓大殿裏所有人都能看見:“整個雷牛部,今年就數你的唯平寨繳納稅糧最多。我指的是額度,不是數量,足足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五。”

    這些話產生了堪比風暴般的劇烈反響。

    人們被驚呆了,繼而爆發出無數驚呼和議論。

    “神靈在上,百分之九十五,這這是真的”

    “天啊,這簡直不可思議。”

    “智昆一定是瘋了,上繳了那麼多糧食,唯平寨的人明年喫什麼”

    天浩在平臺上踱着步,他以王座爲中心不斷來回。不要說是臺下多達數百名村寨頭領,即便是心理素質極好的他,第一眼看到這份糧稅上繳報表的時候,同樣驚訝於如此高昂的繳納額度,進而在腦海深處引發了思索。

    他知道需要一點時間讓這件事情發酵。過高的稅糧繳納比例並不合適,想要從根本上改變這種做法,就需要找出一個典型加以問責。

    天浩很有耐心,他一直等到臺下衆人議論的差不多,聲音逐漸沉落下去,這才擡起雙手,做了個向下按壓的動作。天浩緩慢收手,帶着部族之王特有的威嚴與莊重,目光彷彿無形的鐵籠,將站在原地的智昆牢牢罩住。

    “按照這種比例,唯平寨幾乎沒有存糧。就算僥倖熬過這個冬天,明年怎麼辦你們怎麼度過春荒春耕的時候拿什麼做種子”

    智昆蒼老的臉上一片慘白,他卑躬屈膝忙不迭回答:“啓稟殿下,我我已經派出了狩獵隊,打到了一批獵物。”

    “具體有多少”天浩語氣森冷,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

    “兩頭鹿,一些野兔,還有還有”智昆一直舔着嘴皮,他半低着頭,焦急的雙眼不斷在前排椅背和地板之間搜尋,彷彿那裏的某個位置隱藏着可供自己過關的答案。

    “兩頭鹿,六隻野兔,別的就什麼也沒有了。”天浩以嚴肅的聲音終止了他無用的思考:“唯平寨有兩千多人,就這點兒東西,能喫多久”

    準確的數據擊碎了智昆心中最後那點倚仗,他身子一歪,重重跪倒在地,額頭上全是冷汗,苦苦哀求:“啓稟殿下,我對您一片忠心啊糧食那些糧食我一點兒也沒有私藏,全都交到了城裏的公用倉庫。交接的時候倉管大人驗過,我真的沒有欺騙殿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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