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上傷口溢出的鮮血已經染紅了餘生的大半件衣服，壯年將士看得清清楚楚，少年的額頭已經佈滿了冷汗，他不相信少年還能堅持下去，但一聲“再來！”擊碎了他的預想。
“可惡，他還能再堅持多久？”壯年將士心中早已咬牙切齒，少年的韌性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範圍。
在他的預計中，即使餘生在自己使用武技的情況下，能夠躲過致命的傷害，但這樣的次數不會大於三。
胸膛的這一擊，餘生應該是已經倒下的，生命消逝。
但爲什麼？他還能夠站立在地面？難道這一擊僅僅令得他冷汗爆流？
壯年將士不敢再想象自己下一次攻擊後的情景，他害怕。
他害怕餘生的身影再度消失，再在不知哪個地方出現，依然站立在地面上。
突然壯年將士心中一顫，心神清醒過來。
自己怎麼了，怎麼會對一名少年產生這樣的恐懼，自己是通過殘酷的試煉才加入到府軍當中，而面前的少年，一看就是雛鳥，自己怎麼就看不清楚這一點呢。
對了。
自己是被他的韌性震驚到了？
還是被他的年紀震驚到了？
還是被他這麼小的年紀就有這樣的韌性震驚到了？
壯年將士凝視餘生，在他身上，似乎有一種很特殊的韻味。心中暗暗想到，如果這名少年不死，在未來有無限的可能性。
可惜，自己與他是對立的兩方人馬。
“真想在將來的某一天，能夠聽見你的名字揚名立萬。”壯年將士自言自語。
“你說什麼？”餘生微皺眉頭，聲音太小，以至於他無法聽清壯年將士的話。
“沒什麼，我只不過可惜要親手碾碎一顆纔剛發芽的種子。”
餘生自動對號入座，當然知道所謂的“種子”指的是自己，碾碎種子的意思，就是殺掉自己。
“只怕在你不覺意間，你以爲碾碎的種子已經變成參天大樹。”
餘生依然不肯在嘴皮上比對方略輸一籌，接過對方的暗喻，再“回敬”對方。
“不會的，我這次肯定，碾碎的種子不會再有機會死灰復燃。”
餘生從這句話中感到無限的壓力，看來生死存亡，就在接下來的會合當中。
忍着胸膛的傷痛，他謹慎地雙手緊握陌刀，護在胸前，嚴陣以待。
嗖！
一陣寒風吹拂臉上，壯年將士的陌刀已經攻擊到來。
擋過第一招後，神祕莫測的陌刀再次從意想不到的角度划向身體右邊肋骨。
“撕拉。”
餘生身上的衣服右邊肋骨部位應聲缺了一片衣料，鮮血隨之蔓延，覆蓋在之前還未乾涸的舊傷鮮血上。
剛想使出巽風，刀鋒再度改變方位，餘生肩膀一酸，再添一道傷口。
“還沒完。”
壯年將士大喝一聲，下一道攻擊已經完成，餘生腰腹不自己一縮，他低頭一看，腹部一道清晰可見的刀傷映入眼簾。
透過已經破裂的衣服，餘生隱隱能夠看到傷口處泛白帶血的皮肉。
在自己低頭看的時候，左腿一酸，再添傷勢。
忍着疼痛，餘生終於成功使出了巽風，逃出了似乎無休止的陌刀攻勢。
一滴液體滴落在餘生嘴角，沒有多餘的想法，餘生舌頭一舔，把嘴角的東西捲入嘴中。
“怎麼有點腥甜？”
餘生用空出的左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感覺略微溼潤，定睛一看，原來自己舔的是血。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餘生臉上多了一道淺淺的傷口，不深，只是輕輕劃破皮膚，滲出一點血跡，順着臉頰才流到餘生的嘴角。
仔細回想，餘生一下子就想到了這應該是自己使用巽風時造成的，那麼說，這一招，原本是想劈開自己的腦袋？
壯年將士咬牙切齒，還是沒有能夠在如此犀利的攻勢下殺了少年！
餘生現在的狀態瞞不過他的眼睛，餘生身上新添的刀傷有幾處都是身體要害部位，如果不及時處理，隨着時間的後移，只會越來越嚴重，而這樣的傷勢是十分影響身體機能的。
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他的韌性，但是他應該也達到他的極限了。
再來一回合，只要再來一回合，壯年將士有九分的把握可以在下一個回合真真正正擊倒餘生，使得他永遠再也站不起來。
他在等着，等着一句話，一句餘生重複了無數次的話，那一句“再來！”。
壯年將士情不自禁把目光投在餘生的嘴巴，希望在下一刻可以聽見那一句之前幾乎令自己崩潰的簡短的話。
餘生舔過自己臉上流出的血後，卻不說一言，一句話都沒有從他嘴巴中流出來。
壯年將士盯着餘生一動不動的嘴巴持續了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裏，兩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敏感動作。
有的只是寂靜的風吹聲。
兩人似乎在互相比拼耐心，就看誰忍不住先出聲。
最後，還是壯年將士的耐心先消耗完。
“你怎麼不繼續說那一句？”
“哪一句？”
壯年將士被氣得臉紅氣喘，除了那一句還有哪一句？
“那句‘再來！’啊。”
“哦。”餘生恍然大悟，原來他說的是這一句啊。
“可我不用你再來了。”
什麼？壯年將士明顯被餘生這句話愣住了，一時間竟不知道做出怎樣的反應，只能眼睛瞪得大大的。
回過神，壯年將士不相信地問：“你再說一次。”
餘生有點無奈，他不懂得壯年將士心中的打算，當然不明白自己的話對壯年將士來說是多麼地不可思議。
“我，說，不用你再來了。”
餘生鄭重地重複了一遍自己之前說的話。
“爲什麼？”
壯年將士還是無法相信餘生不再說“再來。”，在他眼中，餘生是一個多麼堅持的少年，韌性是多麼令他欣賞。
可現如今，餘生卻明明確確地回答說，不用他繼續
再來！
這豈不是硬生生打他的臉嗎？
自己心底對他的欣賞豈不是一片白費，妄他還在心中憐惜餘生要在自己的刀下亡魂。
“爲什麼？唔，實在要說爲什麼的話，那應該是我已經看清楚你到底是怎樣變換你手中的陌刀吧。”
餘生試着把陌刀順着手腕的扭動變換着陌刀的擺向，手再輕輕一甩，另一隻手往背後一伸，陌刀準確地落在了另一隻手上。
“你看，只要速度出夠快，利用手腕，肩膀，胸膛，甚至手掌、腳掌，都能在短時間內迅速改變陌刀的位置，在意想不到的角落裏再度發出犀利的攻擊，令到敵人防不及防。”
壯年將士不可置信地望着侃侃而談的餘生，餘生的示範撕裂了他陌刀武技的神祕面紗，被餘生震撼到的他不自覺後退了半步。
“你是什麼時候學會的？”
把手中的陌刀樹立在地面上，餘生搖搖頭，說：“你說錯了，我還沒有學會，只是看穿了你的刀法。”
“你忍着受如此重的傷，就是爲了完全看清我的刀法？”
餘生摸了摸臉上的傷痕，發覺已經止血了，再沒有鮮血從傷口處流出，心中有點慶幸，還好已經止血了，看來不是很嚴重的傷痕，沒有鏡子，自己也不知道臉上的傷痕嚴不嚴重。
雖然餘生對自己的容貌並不是十分注重，但同樣不希望一道疤痕永遠刻在自己的臉上。
安下心來的餘生這纔回答說：“之前我不是說要偷學你的刀法嗎，不向你交些學費，又怎樣能夠從你身上偷學過來。”
可這學費是真的很昂貴啊，餘生自己都有些心疼。臂膀、腳、胸膛、腰腹都不同程度受到傷害，一些傷口直到現在，餘生依然感覺到還沒有癒合，輕輕一動，可能就會扯開傷口，造成二次傷害。
“你說的不用我再來又是什麼意思，你還能阻止我向你進攻？”
壯年將士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這是因爲，”餘生腳下一鉤，陌刀飛起半空，雙手一伸，穩穩抓緊飛起的陌刀，後撤半步，擺起了壯年將士一開始的起手式，“下一輪的戰鬥，我不會等着你來，而是由我發起。”
說話同時，餘生已經使出巽風，殘影飄散，身影瞬間閃到壯年將士眼前。壯年將士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餘生竟然在這種時候決定親自出擊，正面攻擊自己。
即使心中有多不相信，餘生都已經在自己面前了，容不得他再有半點心緒紊亂。
鏘！
兩人手中陌刀刀鋒相對，咫尺之間，兩人都感受到彼此間的呼吸，壯年將士用力一推，推開了餘生，手腕一扭，手掌再對着刀杆一蕩，率先變換陌刀的位置，對餘生進行反攻。
鏘！
餘生微微側身，斜背對着壯年將士，在他後腰部，反手拿着的陌刀險險擋住了壯年將士攻向自己腰部的變招。
“看來我偷學得並不差，第一次模仿使用，就能夠擋住你的變招。”
“先不要那麼嘚瑟，還沒有得到我這個‘師傅’檢驗完畢呢。再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