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起眉頭,楚牧峯精神頓時一振。
這一整天時間耗下來,屋裏面沒有動靜,跟蹤那邊也是情況依舊,沒有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就在他以爲這一天算是白瞎的時候,誰想竟然峯迴路轉,出現了變數。
第六個沒露面的留守人員出動了。
他是出來轉轉,透透氣嗎?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像是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出來瞎逛遊?
既然不是閒逛的話,那肯定是有別的目的。
難道是準備傳遞情報?
想到這兒,楚牧峯的心思就愈發火熱,直接招呼上王格志就往外走去。
“東廠,你們幾個留下來繼續盯着,我和老王跟上去瞧瞧。”
“是!”
說到跟蹤盯梢,隊裏還真沒幾個和王格志搶着來。
兩人快步出了茶樓,一左一右,悄無聲息地跟上去。
趙傑輝一向是個做事非常謹慎的人,但他再謹慎都沒有想到,自己這邊已經暴露了,而且還警察局的人給盯上了。
此刻他如同喫飽了散步般,隨意在街上游逛。
“這斗大的西瓜,船大的塊兒哎,遠瞧瓤兒啦近瞧塊來,沙着你的口兒甜來,這兩個大來。”
“老闆,給我整半個!就在這裏喫!”
“得嘞,這位爺,您稍等!”
在一個賣西瓜的瓜攤兒前停下後,趙傑輝直接蹲下身來買了半個西瓜,然後邊喫邊瞥視向四周。
那雙小眼睛滴溜溜的亂轉,街面上的路人便一一落進他的視線中。
喫瓜是假,留意是真。
幹他們這行的,即便覺得安全,也得隨時隨地保持着警惕。
對任何行跡可疑的人,對那些多瞧他們兩眼的人都會多加留意。
嗯,一切如舊,沒有異常。
“老哥,您這瓜不錯啊,沙瓤的,甜!怎麼樣?賣得還行吧?”趙傑輝一邊喫瓜,一邊隨口問道。
“唉,還算湊合吧!”穿着短褂的老闆扇着蒲扇說道。
“湊活就行,這年頭都不容易啊!”
喫好瓜,付了錢,趙傑輝隨便擦拭了下嘴,站起身就往前繼續晃悠。
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街上也變得熱鬧起來。
有剛剛下班的,有帶孩子溜達的,也有出來耍的,大傢伙都趁着這時候天兒涼快,享受夜晚的生活。
“蜜來哎葫蘆,冰糖兒多哎咧。”
“賣糖葫蘆的,來一串!”
“好嘞!”
手裏拿着串糖葫蘆,趙傑輝一邊喫一邊往前走。
每到一個攤位,他就會藉着詢問的間隙,不經意地掃視四周動靜。
這種反跟蹤手段全都是在自然而然的問價中進行,十分的老練。
“這是個行家!”
早就注意到對方舉動的楚牧峯,更是多留了幾個心眼。
要是說趙傑輝什麼都不懂的話,他倒是要輕視幾分,正因爲對方表現的如此專業,讓楚牧峯越來越肯定這傢伙有問題。
不過自始至終,楚牧峯都沒有和王格志有任何眼神動作的溝通。
兩人就這樣你走你的,我走我的,逛逛停停,還有模有樣的買點東西拎在手上,十分的自然。
差不多半個小時後,逛了一圈的趙傑輝在一個茶攤兒前停下腳步。
“來一碗!”趙傑輝坐在凳子上,隨意招招手說道。
“好勒,爺兒!”老闆很利索地端上來一碗大碗茶。
在北平城的街頭巷尾,像是這種賣大碗茶的茶攤很常見。
大碗茶的茶葉雖然說不如茶館中的來得金貴,口感那麼醇香,卻多出一種灑脫豪邁的氣勢。
兩分錢一碗,咕嘟咕嘟喝下去,那叫一個酣暢淋漓。
謹慎的趙傑輝依舊是邊喝茶邊打量四周,覺得沒什麼不對勁後,便放下茶碗,緩緩站起身來,向前面一處張貼着無數報紙字幅的牆壁走去。
這個牆是面信息牆。
上面張貼着無數小廣告,有招工的、有招租的、還有尋人尋物啓事,可謂是五花八門,林林總總。
趙傑輝走過去後,很自然地從兜裏掏出一張小海報。
一邊往上面貼,他一邊振振有詞唸叨:“我這藥可是靈丹妙藥,大家都來買啊,吃了我的藥,百病不侵哦。”
貼完後,他就搖頭晃腦地離開了。
此刻背對着趙傑輝的楚牧峯,正在煞有其事地跟一個賣雞毛撣子的小販討價還價,根本不去多看對方一眼。
王格志倒是一個利索的轉身,搶着趙傑輝前面離開了。
三個人是各行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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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等趙傑輝從街角消失後,楚牧峯不緊不慢地來到他之前坐過的茶攤前,同樣要了一碗大碗茶。
喝了兩口,楚牧峯不經意地指了指遠處說道:“老闆,剛剛走的那人你熟嗎?”
“您問那位爺啊?不熟,偶爾來一次。”茶老闆笑着說道。
“我聽他剛纔貼廣告吆喝賣藥,他的藥能管事嗎?”楚牧峯似乎饒有興趣地問道。
“管事?狗屁的管事啊!”
茶老闆撇撇嘴,衝着消息牆那邊努努嘴:“靠張貼海報賣的藥能管事嗎?還包治百病,得了吧,我咋這麼不相信呢。”
“這位爺,跟您提個醒,你家裏要是有誰要看病的話,最好還是去正經的醫館,千萬別相信這些江湖郎中,一個比一個能忽悠!”
“好的,謝謝您了,我過去瞧瞧他的海報。”楚牧峯喝完茶水道
“您瞧瞧吧,他每次來都會貼上一張。”老闆隨口說道。
每次來貼一張?
楚牧峯點點頭,起身走了過去。
對於茶館茶攤這樣的地方,他還是頗爲在意。
因爲在這個年代,茶攤茶館除了喝茶聊天之外,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情報集中地。
有的茶館就是專門做這類生意,雖然說情報類型不一樣,但性質卻是相同。
比如說打小鼓收舊貨的小販,他們每天都在固定的茶館歇腳聚會,一邊喝茶,一邊交換情報,他們管這地方叫“攢兒上”。
還有那些打散工的泥瓦匠、木匠、棚匠,每天早上也在固定的茶館聚齊,一邊喝着茶,等着包工頭兒來叫人,他們管這兒叫“口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