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啊,我聽你們班主任說了,”老校長推了推快要滑下來的老花鏡,接過了她遞上的紙,“是家裏出什麼事了嗎?”
“是我個人的原因,給學校添麻煩了。”
“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校長在紙上蓋下章,“事情處理完儘快回來上課,青澤不想失去你這麼優秀的學生。”
“謝謝校長,那我先走了。”
“嗯。”校長點了點頭。
關上門,餘唯一的神色有些恍惚。
“你哥不是讓你有困難來找我嗎?”門外倚着一個人,看她出來就叫住了她。
餘唯一定神看清來者,答道:“不必了。”正準備走,腳步一停,好像想到了什麼,問道,“你怎麼會在這?”
葉鷹揚晃了晃手裏的文件,答道:“來報道,替餘皓做你的老師。”
“做老師?”她大喫一驚,“那你醫院的工作呢?”
“辭了。”他答道,“我得幫他保住飯碗。”
“你沒必要做這些,”她垂下眼睛,“況且我已經申請休學了。”
葉鷹揚一副“我已經知道了”的樣子,“我去跟校長說你反悔了。”
餘唯一蹙眉,“雖然你是出於好意,但還請不要干預我的生活。”
葉鷹揚認真道:“既然我答應了你哥要好好照顧你,就會信守承諾。你現在這個年紀不讀書,能去幹什麼?”
“跟你無關。”
“你沒必要一直對我抱有敵意,你哥的傷我會……”
“我先走了。”餘唯一打斷他,轉身離去。
葉鷹揚嘆了口氣,推門進了校長室。
“謝謝你應聘我們公司,請回去等我們的消息。”
走出白鯊文化傳媒公司,餘唯一打開錢包看了看,神色凝重。
“嗡……”手機震了起來,是房東的電話。
糟了,餘唯一心頭一緊,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了接通鍵並拿遠了手機。等了幾秒卻沒聽到熟悉的聲音,有些狐疑地把聽筒放到了耳邊。
“我其實都不好意思給你打電話了,這樣吧,你欠的那些房租,我也不要了,趕緊收拾一下行李搬走吧。”房東的語氣不容分說,反而比破口大罵更讓人害怕。
“阿姨,能不能再寬限我幾天,我馬上就能找到工作。”餘唯一懇求道。
“呵,工作?我上個月就是信了你的鬼話。姑娘,你行行好,趕緊走吧,別耽誤我找下個租客。”對面說完這句就掛了電話。
餘唯一拿着手機的手無力地垂下,原地怔怔地發呆,兩眼發直。
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口袋摸出了兩個硬幣,上了一輛公交車。
“解放路到了,請從後門下車,謝謝。”
下了車,餘唯一再次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手指停在“曉黎”這個名字旁邊,猶豫再三,還是沒有點下去。
“你說餘唯一?”一個略微有些發福的大媽斜眼瞟了一下來人,有些不悅地答道,“她已經兩個月沒給房租了,剛搬走。”
葉鷹揚聽此趕緊拿出錢包,陪笑道:“不好意思,我是她的老師。她欠您多少房租,我替她給,可以讓她搬回來嗎?”
“那她往哪去了您知道嗎?”
“你去附近的公園碰碰運氣吧,”大媽接過錢,揣進了口袋,“聽說有不少流浪漢在那過夜。”
“謝謝。”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
葉鷹揚掛斷電話,急匆匆地往公園趕去。
這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
天色越來越暗,公園裏散步的人潮已褪去大半,另一批人卻逐漸多了起來。
餘唯一拖着兩個行李箱,找了個亭子準備坐下休息。
“走開,這裏是我的位置。”
循聲望去,只見暗處有個極其瘦弱的老人,說話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
“這裏是公家財產,你沒權利讓我走。”說着,餘唯一收回目光,徑直上前坐下。
“你……你一個年輕人,和我這老頭爭什麼。”面對餘唯一的態度,老人有點急了。
見餘唯一不作迴應,老人站起身,準備說些什麼,亭子裏竟又進來一個人。
這個人可比這位老大爺要強壯多了,肥頭大耳的,看着有點油膩。
“怎麼又是你這老頭,趕緊給老子滾。”
壯漢開口就是髒話,餘唯一聽着有點不舒服。
老大爺不敢說話,低着頭縮在一邊。
“你他媽走不走?”壯漢說話間就要動手。
眼看着巴掌就要打到大爺,餘唯一一個箭步向前,推了壯漢一把。壯漢沒有防備,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壯漢咒罵了一句,擡頭一看,推倒他的竟然是個嬌弱的小女生。
“你他媽又是從哪冒出來的,居然敢推我?”壯漢面露兇色,怒吼道。
“該走的是你。”餘唯一一臉冷漠,毫無怯色。
壯漢惱羞成怒,朝餘唯一撲了過來。
餘唯一順勢抓住他的胳膊,想像以前訓練時那樣把他擒倒在地,誰知這壯漢不是虛胖,竟一動不動。
壯漢見勢立即反手抓住了餘唯一的兩隻手,製得她動彈不得。
“小姑娘這麼兇,白長這麼漂亮了。要不陪哥哥喝點……哎喲……”
餘唯一的手動不了,腳可靈活着呢,擡起腳就往那壯漢的褲襠猛力一踢。
葉鷹揚急急趕來,站在亭子外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亭子裏的女生直挺挺地站着,不停地甩着手腕,一個圓滾肥碩的身軀在地上左滾來右滾去,哎哎喲喲地不斷呻吟。
“你最好去醫院看一下,我這右腳,可以踢碎木門。”
裏邊的大爺早就被嚇傻了,目瞪口呆地楞在一邊,身體跟灌了鉛似的一動不動。
“你們幹嘛呢。”葉鷹揚皺着眉出聲。
“嘿,我來幫手了,”餘唯一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那團肉,“你還不走?”
“你,你給老子等着!”
餘唯一對着那個落荒而逃的背影冷笑了一下,社團裏學的一些小把式,今天總算派上了用場。
大爺的聲音有點發抖:“我,我馬上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