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那個小王怕劉玉榮又和張衛東鬧起來，搶着回道。
張衛東對這個小王倒說不上什麼惡感，聞言朝他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拿起手機撥了出去。
劉玉榮早已在剛纔問清楚了張衛東的家庭情況，知道他是獨子，父親和母親一個是初中老師一個是小學老師，他自己是博士畢業，這個月纔剛剛到吳州大學報到，屁的背景都沒有。所以見張衛東打電話，臉上露出不屑的冷笑，嘲諷道：“還是省省吧，那個被你打的人，他爸是區公安局的副局長！若不出意外的話，很有可能在明年會升爲區正局長。”
張衛東心裏雖然早已經明白了怎麼回事，但聽到這話臉色還是忍不住陰沉了下來，很是難看。
劉玉榮見張衛東拿着手機聞言色變，以爲他怕了，竟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
東城區，吳州大學附近。茗竹軒的一間雅間內，譚永謙跟一位中年男子盤腿對面而坐，兩人的中間是一紅木茶几，上面放着一整套古色古香的茶具。
中年男子年紀看起來比譚永謙稍大，應該有四十出頭的光景，長得白白淨淨，乍一看很有股學者的風範。但他那雙眼睛，在不經意間總能閃過銳利得讓人心慌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劍，能瞬間穿透人的身體。
這個中年男子就是吳州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楚朝輝。楚朝輝是幹刑警出身，曾經破過好幾起大案，是省內有名的老刑警。
“明年是換屆年，秦航已經幹滿兩任常務是不可能再連任了，你有沒有打算去政府那邊幹常務？”楚朝輝幫譚永謙添了一杯茶，問道。
秦航是吳州市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因爲年齡和任期的緣故，明年換屆鐵定要退居二線。因爲秦航是市委常委，按慣例省裏首先要考慮從吳州市市委常委中解決常務副市長的人選，其次纔是從不是常委的副市長中提拔又或者從其他地方或者省裏調幹部過來。
譚永謙是市委常委、祕書長，若能借此機會升職爲常務副市長，後面的仕途前景就很好了，有很大機會由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升任市長，市長再進一步就是一把手市委書記了。對於市委常委、祕書長而言這是一條几乎沒有任何曲折的理想升職路線。但譚永謙當上市委祕書長和進常委的時間都才一兩年，資歷本就算淺，再加上市委祕書長在常委中的分量是相對較弱的一個職位，所以譚永謙要想升任常務副市長難度還是很大。
“想是想，不過希望不大。”譚永謙抿了口茶，搖了搖頭道。
“逸風書記是什麼意思？”楚朝輝問道。
楚朝輝口中的逸風書記姓李，是吳州市的一把手，市委書記。市委常委是省管幹部，市裏是無權任命的，但有推薦權，而且按慣例，省裏會充分尊重市裏的決定。所以市委書記作爲市一把手領導，他的意見就顯得尤爲重要。
譚永謙搖了搖頭道：“沒提過，這事我也不好問他。”
“那倒是，不過聽說最近市裏一些人跑省裏跑得很勤，適當的時候你也應該去省裏走動走動，至少段書記那邊你應該去看看。”楚朝輝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段書記最討厭人跑官，而且他最近身體狀況很不妙，一直在燕京療傷。明年換屆，就算中央不提，估計他自己也要主動提退養了。這個時候去找他，你說合適嗎？”譚永謙搖了搖頭苦笑道。
段書記單名一個威字，段威是省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分管黨羣和全省公檢法系統，是省委常委排名第三的實權人物。譚永謙曾在他身邊當過三年的祕書，深得他的賞識。正因爲深得段威賞識，再加上他爸在省內政壇上也有一定影響力。譚永謙先是到吳州市下面一個縣當縣長，然後一步步爬到了吳州市委常委、祕書長的位置。
“唉，你說人也真是的，段書記今年不過才五十二歲就已經是省委副書記了，再往上爬一步都完全有可能，怎麼身體就不行了呢！”楚朝輝搖頭感嘆道。
譚永謙顯然不想繼續談段書記的事情，聞言抿了口茶道：“這次姚和川要退二線，你機會比較好，應該好好把握住。”
“難啊，很多人盯着呢！”楚朝輝道。
“官場上的事情哪有容易的，至少目前你離局長的位置最近，這就足夠了！”譚永謙正色道。
“有機會你幫我在逸風書記面前提提，你是大祕，很多時候你一句話抵得上我十句話。”楚朝輝終於說出了今天邀請譚永謙喝茶的真正目的。
“這事逸風書記心裏有數，不過，合適的時候我還是會幫你提一下的。”譚永謙沉吟道。
“我們兩客氣的話就不說了，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楚朝輝聞言目中流露出一絲感激，他知道官場上到了譚永謙這種級別的人，一般是不會輕易答應人的。尤其在這麼重大的幹部人事任免上，身爲市委祕書長一般是跟市委書記站在同一條線上的，在市委書記沒有明確表態前，提出自己心目中的人選其實是很有政治風險的。
譚永謙聞言笑了笑，端起茶杯跟楚朝輝碰了下。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身爲市委祕書長，譚永謙的角色有點像古時候的總管，市委的大小事務幾乎都要管，所以他備了兩個手機號碼，一個是工作號碼，一個是私人號碼。
工作用的手機，不是什麼重要的號碼，譚永謙有時候是要視情況選擇接或不接。但私人號碼就不同了，真正知道他私人號碼的人並不多，而且都是他認爲真正重要的人物。
現在響起來的就是譚永謙的私人號碼，譚永謙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就拿出了手機。
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是小叔兩個字，譚永謙心兒不禁重重地跳了一下，一邊急忙按下接聽鍵把手機貼在耳邊，一邊站起來往外走，神態甚是恭謹。
譚永謙是市委常委、祕書長，整個吳州市官場裏能跟他平起平坐的絕對不超過十二個，能讓他這麼恭謹地接電話那更是鳳毛麟角，就算是市委書記李逸風的電話，身爲市委常委的譚永謙也完全沒必要接個電話還表現得這麼恭謹。更何況譚永謙本就不是個溜鬚拍馬的人，他的骨子裏有一股傳自他父親的剛正不阿的傲氣！
楚朝輝不禁睜大眼睛，一臉震驚地盯着譚永謙，心兒一陣劇烈地猛跳。莫非是段威書記的來電？如果是他那是不是意味着譚永謙在明年能升任常務副市長？
“小叔，您好我是永謙，有什麼事情嗎？”譚永謙走到門口，很恭謙地問道。
“是這樣的，你現在有沒有空？能不能來趟東新路派出所？我這裏有點事要麻煩你。”張衛東沒跟譚永謙兜圈子，直接問道。
神仙般的小叔難得開口，譚永謙現在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得先放下，更別說現在沒什麼要緊的事情了，所以聞言譚永謙急忙道：“好的，我現在就在東城區，大概五分鐘左右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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