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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賬冊堆了很高,玉彤跟曲氏一起坐在案桌上看賬,母女二人都聚精會神,外間聽不到人說話的聲音,只有噼裏啪啦算珠的聲音。

    去年送了五百兩回侯府,節禮裏面還有各色土特產,算上跑腿費,不超過一千兩,可在節省的曲氏這裏卻是一大筆錢,要知道玉柔出嫁也不過才兩千兩嫁妝錢。

    “娘,今天咱們可以多添點茶葉回去,姐夫她們家不是送了不少過來嗎?”玉彤想着侯府的人回禮也多是布匹什麼的,值錢的也沒有。

    她現在已經被曲氏要求開始看賬本,學理家了。曲氏在孃家的時候基本沒學過這些,完全是在外任後張釗教導過,她自己也聰明悟出了許多方法,所以她不想女兒跟她一樣摸瞎,現在就開始讓女兒看賬本。

    當然,玉彤也沒有辜負她的期望,過不了幾天就能上手,還分門別類的把每年送禮的全部整理成冊,讓曲氏輕鬆了不少。

    曲氏聽了她說的話又立馬添上:“這個可以添上,你祖父最愛喝茶了,尤其是竹葉青,在家裏那是常備的。”

    “娘,還有益州有名的辣椒醬也送回去讓她們嚐嚐,我想他們也知道爹爹不過是個五品官,哪裏比得上京裏的人,若是送些名貴的東西,恐怕他們還以爲我們手裏有很多錢呢?”玉彤曾聽王媽媽說過,說那個時候自家老爹被分配到雲南的時候,家裏人可沒怎麼給錢,還是曲氏把嫁妝全部拿出來才渡過難關。

    曲氏卻道:“怕是她們不會這麼想,都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指不定以爲我們在外頭有多少錢。”

    隨着玉彤越來越懂事,曲氏也漸漸不把她當小孩看待了,時不時說一些侯府的現狀也讓她多瞭解一些。

    倆人正說着家事,魏媽媽進來說張瑰回來了,曲氏跟玉彤一喜,忙把桌上未看完的賬冊收拾了再到正堂。

    張瑰先跟曲氏請安,他一邊請安一邊跟玉彤擠眉弄眼。

    曲氏就愛看他們兄妹打打鬧鬧的,她兄弟姐妹都很多,可是大多都不親熱,有的甚至是仇人。她很羨慕兄弟姐妹的感情,所以一直讓自己嫡親的兄妹倆人多走動。

    外頭下了一場大雨,張瑰的額頭上的幾縷頭髮有些溼漉漉的,玉彤連忙讓春櫻拿了乾布給他,張瑰隨意擦了幾下就把它放在案几上。

    “天兒總該涼快一些了,去年爹招安的那些土匪都被冷知府上報了也要送到北大營去了,他慣會搶人功勞的,又有康王在,不知道的還真以爲招安土匪是他做的。”張瑰心裏不舒服的很,爹在益州做了三年,升不上去也難調,偏偏冷知府那樣貪心,對方有個康王這個便宜女婿,自家爹怕是又要留任了。

    其實玉彤覺得留在益州也不錯,益州物產豐富,民風淳樸,其實是個很好的地方。

    可玉彤知道爹孃還是想回京城的,那裏纔是他們的家。

    果然聽曲氏道:“姓冷的剛開的時候就自詡要招仕林之人,什麼文人首領,笑死人了,一個舉人就那麼大的口氣,還好他也算有分寸,瑰兒不用擔心。”

    說是這麼說,其實曲氏心裏也沒底,他家相公的座師前幾年就過世了,也因此張釗沒人罩着了,一切都是自己跌跌撞撞拼着來的,不比別人靠山那麼多。

    好在王媽媽說林家來了人,三人才一改方纔迷思,林家來的人是商榷花轎繞行的路線,玉彤坐一旁靜靜的聽這位媽媽說話。難怪曲氏會一眼看中林家,這個林家確實是深藏不露,連個回話的老媽媽都條理分明,大方自然。

    玉柔成親前一晚,曲氏特別讓冒姨娘跟玉柔一起過一夜,冒姨娘跟玉柔雙目對視,倆人覺得總算苦盡甘來。

    “明天就是三姑娘的好日子,姨娘也沒什麼好東西給你的,我這裏有一套頭面,還是當時在侯府老夫人賞給我的,姑娘別不要,權當是我給姑娘的一點心意。”

    冒姨娘話一說完,玉柔就落下淚來,“姨娘,你身上沒點銀子怎麼行?上次您就把錢都給我了,女兒可不能要了。”

    上次冒姨娘就把多年積攢的兩百兩銀子都給玉柔了,她做大丫頭的時候有些積蓄,雖然七七八八的用的不多了,可是這是她的一片心意。

    “三姑娘擔心我做什麼,太太對我跟夏姨娘哪次又剋扣了,太太昨兒還賞了我一對簪子讓我明兒帶。我生了姑娘一處,讓姑娘託生在我這個不中用的人身上,姑娘的好日子來了,姨娘這心裏啊,爲姑娘高興啊……”

    母女倆絮

    絮叨叨的說了許久。

    **

    清晨,太陽還未出來,唐夫人帶着唐晏就過來幫忙了。

    昨天還在下雨,今天已經是晴天了,這是個吉兆。

    寒冬臘月,益州天氣越發冷了,玉彤院子裏的花草上都被霜覆蓋了,頗有幾分蕭瑟之感。這麼冷的天,若是有個鍋子喫那就再好不過了,紅紅的辣椒油澆在熱熱的牛肉鍋子上,看着鍋裏,那喫的肯定是酣暢淋漓。

    牛肉在這個年代還是很難得的,據說連宮裏的人也不是想喫就能喫的,而林家偏偏就送了牛肉過來,可見林家確實家境十分殷實。

    雖不能做麻辣牛肉,玉彤讓人燉了白蘿蔔牛肉湯,這湯燉了一晚上,湯頭有點甜味。張瑰一大早就直接到她閨房來,玉彤讓王媽媽盛了一份給他。

    “諾,這個湯驅寒,你喝點吧。”

    “好,早聽娘說妹妹在學廚藝,以後我就有口福了。”張瑰端着碗,急切的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很快一碗就下肚了。

    夏桔從外面拿了鍋盔過來,玉彤便拿給張瑰,“哥,你先拿回去喫,晏姐姐今天過來,我要去陪她。”

    “還是妹妹貼心,那我就拿回去吃了。”

    她們幾個人在益州長大的,都愛喫辣,也喜歡喫益州的事物,就連有時候說話都會說幾句益州土話。

    她跟唐晏也好幾個月都沒見面了,倆人再見面都是互相吐槽,尤其是唐晏大吐苦水:“我爲了練習喫飯,就那個鵪鶉蛋就吃了一碗,還有刺兒越多的魚啊什麼的,規矩不到位就要一直喫魚。”

    “我娘是怕我以後回京城出醜才請教養嬤嬤的,姐姐你這是爲了什麼?”玉彤也是挺好奇的。唐晏的規矩什麼的都還不錯啊,何以請這麼嚴厲的教習,就是她家的祝嬤嬤都沒到這麼苛刻的地步。

    唐晏臉一紅。

    玉彤壞笑猜道:“難不成是晏姐姐有姐夫啦?”

    唐晏上去要捂她的嘴:“死妮子,你真的是什麼話都敢說了。”說罷又小聲跟玉彤道:“是說了親,那家人是太僕寺丞,這次說親的人是我爹的座師保的媒。所以我娘怕我去人家家裏丟人。”

    既是京官又是從四品的官,也難怪唐夫人讓女兒在家裏多受些苦,也總比去京裏叫人笑強。

    玉彤恭喜她:“我這裏就先恭喜姐姐了。也不知道姐姐喜歡什麼?我們若總在一處還好,若是我爹不在這兒了,以後跟姐姐見面也難,我要提前做點東西給姐姐。”

    外任官員都是調來調去的,唐晏的爹也是如此,偏偏她跟玉彤關係很好,此時說起分別,雖還未在眼前,不過也不知道是哪一天突然就見不到人了,竟傷感起來。

    玉彤看她情緒低落,便失笑:“李太白說人生得意須盡歡,我們現在快快活活的,以後即便想起彼此也是開心居多,這不比感風傷月要強的多嗎?”

    “你這小妮子好話歹話都讓你說了。”唐晏想想也是,嘴上卻不認輸。

    她最近很難得出來一趟,想跟好朋友以後別斷了關係,連忙道:“我娘說我明年就嫁過去,我有個舅公在京城,到時候我娘跟我哥哥送我到京城去。我現在把我舅公的地址給你,若是你一時找不到我,到時候可以使信過去。”

    玉彤鄭重的讓春櫻把紙收好。

    她們在這裏說了一會子話,又被魏媽媽喊過去陪新娘子,唐晏明年就要出嫁的人,也想觀摩一下別人的婚禮,倒是多了幾分興致勃勃。

    玉柔是玉彤的親姐姐,玉彤就更責無旁貸了。

    新郎林煥之被張瑰攔在門口,對了幾個對子就放進來了,玉柔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進了林家,回門的時候卻滿臉笑意,看的出來過的很不錯,還非常大方的給玉彤跟玉佳一人送了一堆禮物,頗有主母風範了。

    玉彤也見到姐夫林煥之了,是個很生的很清秀的年輕人,確實如曲氏所說很老實,在桌上勸酒,張釗讓下人跟他倒了幾杯酒,他就喝了幾杯酒。

    還好張家的人也很有分寸,沒有灌醉他,張瑰跟林姐夫還討論書院的事,玉柔在一旁是又驕傲又高興,跟灌了蜜似的。

    丈夫長的很周正,家裏雖有一個伺候的通房,也在她嫁進去之前就打發出去了,婆婆還說讓她理家。比起在孃家長期得不到重視,她在婆家可以算的上是挺起腰桿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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