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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選秀(一)

    新郎康王世子過來親迎之時,諸姐妹陪在左右,玉琪的心思也再明白不過了。平時男女大防,等閒親戚之間男女都不能隨意見面,全憑家世門第在選人。今日康王世子成親,伴郎自然也是宗室之人,保不準就被哪一位皇室子弟看中了,到時候選秀也多了幾層把握。

    玉彤卻不往跟前湊,拉着玉佳走向後邊找曲氏去了,因她知道倆人容貌都很好,選秀之前若是惹上什麼桃色事件,恐怕對名聲不利。

    “若是有那等不懷好意的人,真討了你我去做小老婆,很不必徒惹是非。”

    玉佳深有所感:“沒錯,姐姐說的對。”

    玉琪跟玉詩皆在一旁,倆人正是青春年華,一個朝氣蓬勃,一個溫柔甜美。面對康王世子,玉琪瞬間有些嫉妒,世子穿着蟒袍,個頭很高,嘴角含笑,教養極佳。葉韶此時只剩下緊張了,她機械的被人扶着緩緩走出。

    玉彤跟玉佳就跟在曲氏身邊喫酒席,也算是別樣的認識人了吧,尤其是二人還是姐妹,僅僅因爲容貌就夠引人注意了,再加上曲氏被安排在上桌,明顯就是鎮海侯夫人的孃家人,衆夫人看曲氏的眼光更熱烈。

    這種情況下玉彤就要更穩得住了,有人在打聽玉彤,曲氏還要謙虛一番。

    人越長越大,受到這種關切的目光就越來越多,只看你自己能不能繃得住了,心裏想摔桌子走人,面上還得微笑喫飯。

    好不容易喫完飯纔跟着曲氏回家,玉彤在途中就把自己中途拉着玉佳出來的事情說了。曲氏很贊同玉彤:“你這樣沒錯,什麼事情千萬不可生了貪念,否則害人害己。”

    玉彤姐妹只當去喝了一次喜酒,該做什麼還是得做什麼。玉珠卻身體力行的受到一次震撼,她有些恐懼的跟華氏道:“娘,你不知道葉韶表姐,那樣受寵,那樣驕傲的人,就因爲要嫁入皇家,她身邊的嬤嬤咳嗽一聲,她就什麼都不敢做了。我這麼笨,以後可怎麼辦啊……”

    華氏聽不得她說喪氣話:“玉珠,你跟她不同,你以後的婆婆是你的姨母啊?難道你姨母還會對你如何不成?”

    玉珠不敢反抗。

    第二日還好閨學停了課,玉珠多睡了一會才起牀,她見玉涵過來,連忙讓丫頭上茶:“四姐姐怎麼過來看我了?”

    玉涵嘆了口氣:“老太太那裏有些不舒坦,幾個伯母嬸子都過去了,偏我沒見着你,所以特來找你,這個場合你很該在那裏。”

    老太太?玉珠疑惑:“昨兒可是很好,怎麼今日就?”

    這個原因玉涵就不便多說了。

    玉彤卻知道了原委,因爲曲氏就剛侍疾出來,曲氏現在對侍疾有什麼大事都不在隱瞞了。

    “是你四嬸舊事重提。”

    恐怕是王氏心太急了,這次真的把老太太氣着了,可是那是人家的親兒媳,曲氏時不便在老太太面前說什麼的。

    本來玉彤以爲這次事情就過去了,沒想到老太太持續病了大半年才硬朗起來,期間還免了玉彤等人的請安,家裏的同輩長輩甚至下人都知道是四太太王氏不孝。

    玉彤仍然是跟着雲嬤嬤學辯醫藥跟眉眼高低,曲氏還從外邊請了一位會描眉畫靨的人過來教導,她們這都是小意思。玉琪那邊現下已經開始喝調養身子的方子,選秀的衣裳都開始做了,玉詩那裏不知道從哪裏請了專門養髮的人,把她的頭髮養的烏黑髮亮。

    因爲下個月就要出孝了,而且時間很巧,她們也要進宮選秀。三皇子妃張玉窈已經回來跟她們說了許多關於選秀的事情,當然單獨跟玉琪說的更多。

    家裏也都爲這幾位小姐要選秀給忙活起來,華氏卻沒能請來自家的姐姐,她有些着急,這一年自己姐姐也不再叫玉珠過去,甚至她上次帶着玉珠上門,信郡王妃都沒讓趙羣出來見一面。可這個節骨眼她還要安慰張玉珠:“珠兒,你呀別擔心,你姐前幾天回來還說了你表哥最近深受皇恩,忙的很,一忙就顧不上我們了,反正過不了兩個月就指婚了。”

    在此期間,曲氏不僅要分心女兒的選秀,還要操辦兒子的婚禮。老太太這一病,萬一去了,自家兒子不是又要等三年,玉彤還要幫着曲氏操持,只等出了孝就開始準備。同時一起辦婚禮的五房的張甫也要成親,他年紀跟張瑰差不多,這幾年守孝反而胖了許多,據小道消息說他性子很懶惰,無甚本事。

    張釗跟梁玖關係越發親近,當然也順利跟太子搭上線了,果真一出孝吏部的袁尚書特點了張釗爲三品官南直隸參道。要知道袁尚書可是太

    子妃袁氏的親叔叔,本來張釗以爲最多官復原職的,沒想到袁家卻對他這麼好,背後肯定有太子的示意。

    老太太心中非常不喜,臉上還要跟他道:“既然聖上看重你,你還要好好爲聖上辦事纔好。”

    張釗作恭敬狀:“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本是應當。”

    隨着三房升官,曲氏一家人也水漲船高,最高興的要屬玉彤莫屬了。

    “我常聽人說,選秀時若父親官職高一些,大多都是正室,以前我還想着自己的機會是一半一半,現下卻是再好不過了。”

    雲嬤嬤也跟着高興:“您說的是,三品是個坎兒,這也是您的運氣。”

    張釗再找安平侯張懿去改了女兒的資料,尤其是在父親官職那一欄換上了三品官南直隸參道之女,親眼看到張懿遞給內務府的人,張釗才放心。

    “三弟留步。”

    見張釗要走,張懿連忙攔住。

    張釗疑惑:“大哥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

    張懿摸了摸自己的美須,特意壓低了聲音,問他:“三弟是走了袁家的門路嗎?”

    袁家是軍功出身,族人衆多,有袁半朝之稱,所以袁氏女才能選做太子妃,也因此張懿有此一問。

    張釗一頓:“我哪裏走了什麼路子,不過是任上勤勉些罷了。”

    張懿見從這個弟弟嘴裏套不出什麼真話,便放他走了,回去就跟李氏抱怨:“這個三弟是越來越滑頭了,我就怕他給家裏招災啊!他不懂這官場學問,人家賣這個好給他,指不定的讓他做多少事情,萬一牽連了侯府,這可怎麼是好?”

    作爲施恩的袁家,袁尚書也搞不懂太子妃在想什麼,怎麼會讓他把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張釗要提拔?難不成這人在私底下爲太子和太子妃做什麼事情不成?

    總之張釗升了官,三房喜氣洋洋的,原本玉彤選秀生怕招搖了,到時候給皇帝做小老婆,現在也往明豔大方上打扮。

    本朝選秀,皆由族長送至宮門口,再由裏邊的太監跟宮裏按照畫像先對人,這就跟海選一樣。初選無非就是看你身上有無異味,是否是處女,本人素質如何。

    複選再來纔是比女紅,琴棋書畫,以及由皇后和貴妃及宮裏有威望有品級的妃子篩選,再來纔是面聖,然後下旨。

    本族族長自然是大伯張懿,玉彤見過他的次數屈指可數,卻不妨礙對他的尊敬。他看着眼前的四位姑娘,在她們身上逡巡一番,這纔開口:“族裏爲你們耗費了多少心血,這些你們都知道吧,便是那幾位嬤嬤,也是一等一的。我聽你們大伯母說你們規矩都是學的極好的,這個不用我操心,可是我有一條,你們自打明兒出這個門,就是張家的姑娘,榮辱與共,不准誰擅自爲了自己的小心思去坐別的事情,若是被我發現,一律宗法處置。”

    這年頭衙門都管不了宗族的事情,玉彤幾姐妹都連忙應是。

    張懿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囑咐她:“你是裏邊最大的,一定要保護好你的妹妹們。”

    想必這一晚上大家都睡不着了,夏桔跟春櫻還神神叨叨的在佛龕前上了一炷香,玉彤分明聽到她們說一定讓自己通過大選。

    家中的人對自己的期望是那麼大,甚至父親這次升官有沒有跟別人交換什麼利益她都無從得知。

    她翻來覆去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了。

    天未大亮,春櫻已經過來催她起牀了,玉彤揉了揉眼睛,換上選秀特製服裝。因今年大選在九月,所以正是菊花開的時節,所以秀女們的服飾都是亮橘色的比夾,襯着雪白色的衣裳。都不準上妝,便是略塗點脂粉都不行。

    頭髮都是梳兩條辮子置於頭兩側,胸前掛着牌子,最前邊寫祖父已故安平侯張遠,第二行才寫正三品南直隸參道張釗,第三行才寫上大姑娘。左上角則寫了郡望以及現居之地,右下角有特製二字。

    這牌子前幾天拿到手的,被春櫻跟寶貝似的藏了起來,今天掛在玉彤左胸的衣襟處。

    玉彤膚色極白,耳垂幾乎透明,鵝蛋臉卻又十分飽滿,一雙杏眼水汪汪的,瓊鼻小巧而且十分翹,最妙的是她的嘴脣,如同花瓣一樣,不點自紅,臉色又紅潤。這套衣服竟然十分襯她本人,便是玉琪也自覺比不得她。

    玉琪和玉彤玉詩都是鬥志昂揚,卻沒想到玉珠卻是垂頭喪氣的模樣,她們這些不想安慰的人都得上前說幾句話,要不然別人還以爲她們三人抱團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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