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遙郡主突然出聲道:“父皇,女子比試完了,該輪到男子們比試了,否則拖下去怕是要天黑了。”
“哦?南遙這一次居然催着開始?”老皇帝的注意力似乎被分散了,完全落在了南遙郡主身上。
沈南枝暗暗鬆了一口氣。
南遙郡主說話毫不客氣:“原本是不期待的。有了安寧縣主,我確實還挺期待的。”
老皇帝笑了笑,揮了揮手示意比試繼續。
沈南枝被南遙郡主拉着,回到了看臺上。
誰都沒有想到沈南枝非但沒有被記恨上,反而還當上了縣主。那些世家小姐們嫉妒的眼神簡直就像是淬了毒一般。其中,蘇煙兒的恨意最明顯。除了記恨,還有害怕。
她那日被沈南枝和李覓連手卸下巴羞辱了一番之後,在家養了許久。若是不能靠着這次春獵出些風頭,父親那邊該如何交代?
沈南枝和南遙郡主並肩站着,世家子弟們陸陸續續走下射靶場上。
南遙郡主忽然笑了:“那傢伙這次居然會來!”
語氣裏是掩不住的開懷。沈南枝不由得看向了南遙郡主,對方眼角眉梢都帶着灼灼的笑意。
沈南枝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射靶場上的那個頗有些笨拙的身影正慢吞吞地跟着其他人後頭,那傢伙不是孫子仲還能是誰?
沈南枝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聽見南遙郡主嗤笑:“走的這麼慢,地上的螞蟻都讓他踩死了。”
沈南枝語氣幽幽:“看來,郡主不太喜歡孫子仲。”
南遙郡主脫口而出:“纔不是!”
沈南枝沒忍住,笑了。
南遙郡主似乎才反應過來,神色難得有些侷促:“我的意思是,是!”
南遙郡主難得詞窮,結巴了半天只得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沈南枝!”
後面的三個字帶着女兒家被戳破心事的嬌羞。
沈南枝笑了笑,沒有再打趣對方。她在找沈柏寒的身影。
原本她對“沈柏寒會在獵場裏拔得頭籌”的這件事毫不懷疑,但現在,因爲她被封了縣主,沈南枝知道,自家哥哥這一局勢必會放水。
想到自家哥哥一臉平靜的舉弓射箭,然後沉穩地放水,沈南枝就覺得很有意思。
沈南枝雀躍的小表情落在了南遙郡主的眼裏,她眨了眨眼睛:“我聽人說過沈柏寒,你們兄妹倆,不太像。”
沈南枝撇了撇嘴。
外界是如何評論沈柏寒的,她當然也略有耳聞。年輕俊朗,挺拔如松。雖然面色如寒玉,看上去就很難接近,但並不妨礙一羣深閨女子對他芳心暗許。
說實話,沈南枝自己也很好奇,沈柏寒究竟會娶一個怎樣的女子。
南遙郡主卻像是突然起了心思,促狹地衝她眨了眨眼:“你哥哥這麼沉默寡言,平日裏是怎樣與你相處的?”
沉默寡言?沈南枝仔細的回憶了一下,覺得沈柏寒對她,顯然算不上沉默寡言。
恰恰相反,還有點嘮叨。
這麼一想,沈南只覺得沈柏寒比白鹿書院的夫子們管的更嚴。
“我哥哥他也算不得沉默寡言。”沈南枝覺得有必要替自己這位哥哥證明一下。
南遙郡主聳了聳肩,忽然拔高了聲音:“沈柏寒!”
場上一下子靜了下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半放在南遙郡主身上,一般放在沈柏寒身上。
已經下到射箭場的沈柏寒眉眼如畫,偏偏面色似寒冰,就這麼毫無波瀾地瞟了南瑤郡主一眼,輕若不聞的頷首,完全沒有要搭理對方的意思。
南遙郡主也不惱,伸手將旁邊的沈南枝拉近了一些,攬着她的肩膀道:“你妹妹喊你!”
被莫名其妙拉上前來的沈南枝愣了一下,對上沈柏寒那雙漆黑的眼瞳,有些硬着頭皮地扯了一句:“哥哥可要好好表現纔是!”
妹妹爲哥哥加油,似乎也並無不妥。
其他人的目光散開了。
只有沈南枝和南遙郡主看得分明。站在射箭場上擡頭回望的沈柏寒面色微動,嘴角輕勾,分明是寵溺的模樣。
等到沈柏寒重新回過頭去,將注意力放回了射箭場。南遙郡主才衝着沈南枝挑了挑眉:“看出差別了吧?”
沈南枝無力的扯了扯嘴角。她真的沒有想到,南遙郡主居然會因爲這件事情就公然喊沈柏寒的名字。
這麼隨意的性子,是個坑隊友的好手。
忙着和南瑤郡主打鬧,沈南枝並沒有注意到射箭場上還有另一個人,久久的沒有將視線移開。
直到身旁的左思撞了撞他:“李覓,發什麼呆呢?去抽籤了!”
李覓才忽然回過神來了一般,又看了一眼看臺上眉眼含笑的沈南枝。
左思還在喋喋不休:“唉,這次抽籤我抽到了沈柏寒,同他比試,我恐怕要丟人了。”
“不是恐怕。”李覓語氣淡淡。
左思是文官,平日裏連拎桶水都覺得費勁。
“你今日說話怎麼這麼不留情面?”左思用手捂着胸口,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
“所以我跟你換。”李覓冷眼看着好友賣力的表演。
“什麼?”左思瞬間就來了勁,“你願意跟我換?你抽到哪一組啊?”
“我還沒有抽籤。”李覓不留痕跡地掃了一眼那邊的沈柏寒,“不過不管我抽到的是哪一組,都比你跟沈柏寒同臺比試要好吧。畢竟南遙郡主也看着呢。”
左思對南遙郡主有心思,這簡直是公開的祕密。
而世人都傳,南遙郡主最不喜歡文弱的男子。
“好兄弟!”左思簡直感動得要流下淚來,“你要是輸了怎麼辦?”
“無妨。”李覓不動聲色的躲開了左思想要搭在他肩頭的手。
“也是,咱們書院裏頭能和沈柏寒一較高下的,也就只有你了。”左思喜不自勝地把懷裏的籤交給了李覓,“真是好兄弟!下次若是你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