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侍郎的聲音也在抖,卻是拔高了聲音,儼然一副豁出去了的樣子:“微臣絕不敢妄言!是小女的貼身婢女蓮兒說的!她,她說這蓮花樣式,這繡工,正是煙兒最喜愛的那個香囊。她經常佩着,許多人也見過!求聖上明察!”
那些圍坐在大殿內的幾位世家小姐早已經變了臉色。她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居然會如此複雜!而且現在看起來,所謂的私情確實是有的,只不過,對象不是安寧縣主沈南枝,而是蘇煙兒那個狐媚子?
侍郎之女罷了,她算個什麼東西?
幾位小姐以帕半遮着臉,掩下那份驚訝與不屑。
旁人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蘇煙兒早已不在意了,她站直了身子,牙關緊咬,迴應着軒轅鐸燁幾欲殺人的目光,撲通一聲跪在了大殿上:“求聖上開恩。”
一個是明察,一個是開恩。
這對父女想要說明的話,已經很顯而易見了。
老皇帝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聲音迴盪在一片死寂的大殿內:“你說這香囊是你的?”
蘇煙兒慌亂的點頭。眉眼間蓄滿了委屈,低下去的脖頸像是下一秒就會被折斷一般脆弱。
軒轅鐸燁也慌了:“這,,,,,,你有什麼證據?”
蘇煙兒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想到軒轅鐸燁會這般無恥的問出這樣的話,很快又反應過來:“三皇子,哪位女子會不要名節承認呢?小女子雖然出身不高,但也是讀過詩書,上過學堂的!”
沈南枝悠悠地補了一句:“方纔蘇姑娘一直沒有承認,想來也是礙於面子。但現在蘇侍郎都承認了,自然也沒有什麼好避諱的。”
軒轅鐸燁眼看着沈南枝開口,心中更加確信——這一定是蘇煙兒和沈南枝聯合起來的陰謀。牀榻應該只有沈南枝睡上去過,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就以爲那個遺失在被子上的香囊是沈南枝的東西。不成想他設計了這麼久,居然反被這兩個賤人設計了!軒轅鐸燁的眼中幾乎要噴出火。
蘇煙兒此刻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思考了,聽着有人幫自己,忙不迭地應聲道:“是的!方纔小女子本來就想認,但,但實在是說不出口。”
老皇帝連多餘的目光都沒有分給軒轅鐸燁:“既然如此,那麼,朕便做主,給你們賜婚吧。”
“父皇?”
“謝陛下!”
軒轅鐸燁和蘇煙兒的聲音同時響起。一個帶着憤憤的不甘一個帶着驚喜。
老皇帝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南枝,那雙渾濁的眼珠微微動了動,隱射的意味有些可怕:“今日是安寧縣主的及笄禮,不如便來一個雙喜臨門吧。”
沈南枝撲通一聲,直直跪在地上:“安寧正想求聖上恩典。”
老皇帝眉頭一緊,面上卻是笑了,只是這笑意未入眼底:“大家看看,朕還沒說話呢,安寧這孩子就忍不住了。”
沈柏寒也跟着直直地跪了下去:“舍妹年紀尚小,還請陛下寬恕。”
沈南枝自然也聽得出老皇帝語氣裏的戒備,彎了彎嘴角,面上一派天真:“我與李世子情投意合,還望陛下成全。”
聽見了李覓的名字,老皇帝的態度倒是緩和了許多。沈南枝要是嫁給李覓,其實也無妨。只要不是惦記着想要做太子妃就好。
老皇帝心裏有了計較,面上倒是緩和了許多,狀似打趣:“沒想到安寧這麼急切?”
沈南枝權當沒有聽出對方語氣裏的惡意,低垂的眉眼透出無限的嬌羞:“原本是不想說的。只是,方纔三皇子那般言辭,安寧自己將心比心,覺得十分感動。”
提起軒轅鐸燁剛剛說的那些蠢話,做的那些蠢事,老皇帝只覺得頭疼的更厲害了,擺了擺手:“既然如此,不知道長淵是什麼打算?”
李覓施施然站起了身子,還沒有來得及行禮,就聽見平月郡主如夢初醒一般的怒吼:“不許!沈南枝你這個賤人!”
說完便想撲上去打對方。高高揚起的手被李覓擋了一下,那一巴掌落在了他的胳膊上。李覓眉頭緊皺,壓根就沒有看平月郡主一眼:“長淵與安寧縣主兩情相悅,自然是願意的。”
老皇帝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反而是平月最先跳了起來,指着沈南枝肆無忌憚地罵了起來:“賤人!肯定是你做了什麼事情!長淵哥哥不可能會看上你的!你算個什麼東西?你……”
李覓皺緊了眉頭:“平月郡主。”
四個字裏帶着平靜和不悅。就這麼冷清的一句話,成功的將對方所有的污言穢語都堵住了。
平月十分狼狽地擡頭看着李覓,期待着對方能回看自己一眼。
李覓眉眼都帶着冷意:“我與安寧縣主乃是兩情相悅,那些話,希望你不要再說。”
平月面色一僵,李覓這句話分明就是在警告她。
“那這麼多年我算什麼?”平月的聲音尖銳刺耳,“李覓,你不能讓我活得像個笑話。京都的人都知道我心悅你,你,,,,,,”
“讓你活得像個笑話的人是你自己。”李覓眼眸懶擡,“今日過後,整個京都的人都會知道,我與南枝相互心悅。”
平月渾身一震,還想說些什麼,老皇帝已經不耐煩了:“口出穢語,平月,你的教養都喂到狗肚子裏去了嗎?來人,把她帶回去反省三個月。”
他原本以爲平月能拉攏到李覓,沒有想到這麼多年,對方真的無動於衷。既然如此,那平月也只是個棄子罷了。
老皇帝心中有了計較,瞥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軒轅鐸燁,眼裏的憤怒更深:“好,朕今日就爲你們賜婚。”
既然鐸燁沒有娶到沈南枝,那早些把沈南枝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別人也好。否則,要是嫁給了太子,鐸燁就更沒有勝算了。心中思緒兜轉,老皇帝臉上擠出一絲笑意:“都出去吧,馬上及笄禮就開始了。到時候朕自然會宣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