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錯了什麼?”唐棠眼巴巴地看着顧子衿。
到底還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就算平時看起來成熟懂事,這會兒遇到大事,還有有些忍不住擔心。
小白輕嘆一聲:“小棠,你知道我今天,爲什麼要送你們去上學嗎?”
“爲了保護我?”唐棠其實有隱約猜到,這會兒答得也有些遲疑。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是不安全的,那爲什麼遇到這件事,不第一時間就來跟我們說呢?”顧小白反問。
唐棠愣住了,她僵硬地轉頭看向顧子衿,卻發現顧子衿也看着她,眼神中透漏出來的意思,跟顧小白是一樣的。
“我……”她窘迫地低下頭:“我只是習慣了……”
“習慣了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自己一個人解決,是不是?”顧小白結果她的話頭。
唐棠垂着頭沉默。
“小棠。”顧小白又忍不住嘆氣,他走過去握住少女依然單薄的肩膀:“我知道你以前什麼事都是自己解決,我也理解你的習慣,但是……”
他頓了頓,強行將她的頭拖起來,逼她直視着自己的眼睛:“那是因爲那時候你只有唐爺爺,而且唐爺爺已經年老,幫不到你什麼。”
“現在,你看看我,看看爸爸。”顧小白放下手:“我們都是你的親人,包括媽媽,也包括小芯。”
“你已經不需要一個人扛着了,知道嗎?以後,你要習慣的,是不管遇到什麼難事,都可以第一時間向我們求助。、”
“而不是像這次一樣,什麼都不說,讓大家一起爲你擔心。”
他看着唐棠:“今天小芯跟你冷戰,不正是因爲擔心你,而你什麼都不說嗎?”
顧小白的話,如同一記記重錘,夾着山呼海嘯之勢,落在了唐棠的心口上。
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覺得眼睛發熱,鼻子發酸。
已經一年過去了,顧家的每一個人,都對她很好,可她總害怕這一切就是一場夢,會在某一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突然消失。
所以她什麼都不敢說,什麼都不敢奢求,更不願意讓他們爲難,只想讓這個夢延續得久一點,更久一點。
而現在,顧小白用他那雙溫暖的手,將她從這夢境中拉了出來,告訴她,這些都是真的,是她真真切切擁有的。
顧小白抱住她,輕聲說:“小棠,我們都很擔心你。”
這句話像是打開了什麼閘口,唐棠的眼淚忍不住一顆一顆地掉了下來,她撲進顧小白的懷裏,無聲地哭泣着。
過了好一會,唐棠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從顧小白懷裏擡起頭。
剛擡頭,就有一張紙溫柔地爲她拭去了淚痕。
然後她聽到顧子衿略帶嫌棄地說:“怎麼跟你媽一樣,這麼愛哭。”
話雖然這麼說,手下的動作卻是輕得不能再輕。
唐棠心頭一暖,感覺鼻子又有點算,趕緊吸了吸,甕聲甕氣地喊:“爸爸……”
這聲音,落到顧小白和顧子衿的耳中,無疑就是撒嬌了。
顧子衿對此非常受用,眼中笑意更加明顯。
嫉妒秦慕萱,嫉妒小芯,現在,他連顧子衿都開始嫉妒了。
真希望小棠可以用這種軟軟的語氣叫自己啊,他想。
顧子衿看一眼顧小白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實在不想看兒子這麼沒出息的樣子,忍不住踹了他一腳,撇了撇嘴。
臭小子可真是沒用。
這一腳和一撇嘴,正好落在了剛擡起頭的唐棠眼裏。
她忍不住抿嘴笑了。
沒想到,爸爸看起來這麼嚴肅,其實,也還是很可愛的。
等唐棠收拾好情緒,洗了把臉回來,三人開始討論起怎麼解決這件事。
“我覺得小棠的想法不錯,就這麼做吧。”顧子衿說:“不過小棠最近的安全還是無法保證。”
“總的來說,學校裏還是安全的,那上下學,還是小白你去接送吧,這樣比較放心一點。”
小白點點頭,唐棠正想說不需要,被顧小白狠狠瞪了一眼,只好老老實實閉上了嘴。
於是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
唐棠和顧小白正要離開,顧子衿叫住了小白:“你留下,跟我一起做個假的標書。”
顧小白萬般不情願地留下了,唐棠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聳聳肩轉身就走了。
兩天之後的晚上,顧小白敲開唐棠的門。
“標書做好了。”他雙手插兜,靠在唐棠的書桌邊,檯燈光打在他的小半張臉上,於是他的上半張臉就掩映在了黑暗裏,看起來神祕又危險。
唐棠突然就聽見自己心跳加快的聲音,她不由自主地撫上自己的心口,自己這是怎麼了?
“明天剛好是週末,你……”顧小白看到她的動作,“你怎麼了?心臟不舒服?”
“啊?”唐棠擡頭:“不是,沒有!”
“沒什麼。”
顧小白有些擔憂地打量了她幾眼,確定她沒有臉色不好或者是痛苦的表情,才放下心來,繼續說:
“明天剛好是週末,你不用上課,你來一趟公司,假裝是來找我,然後帶走標書,交給譚偉。”
唐棠點點頭,知道這是要做戲做全套,以防對方在公司還安插了其他的眼線。不然的話,她連公司都沒去就拿到了標書,也未免太假了。
一旦露出異樣,就容易打草驚蛇。
這次,顧子衿是打定了主意,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第二天中午,唐棠拎着自己和秦慕萱一起做的飯菜,上了家裏的車。
半個小時後到了顧氏的大樓,顧小白的助理親自下來接她上去,兄妹兩一起去了顧子衿的辦公室。
幾十分鐘後,顧小白和顧子衿相繼出了辦公室,一個去了廁所,一個去了茶水間。
唐棠趁機動作利索地插上U盤,找到名爲“招標策劃”的文件,飛快的拷貝了下來。
等到父子兩先後進來時,她已經回到了之前坐的地方。
顧子衿看了她一眼,唐棠點了點頭,示意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