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喜上眉頭 >137 “吾家有女初長成”
    家裏誰傳了大夫且這般遮遮掩掩。.biqugev

    張眉壽心中疑惑,加快了腳步朝着角門的方向而去,欲看清那送郎中出來的是下人她是否認得。

    然而此時,她又聽得正門處傳來一陣腳步聲,舉目去看,竟又有一名揹着藥箱顯是郎中模樣的人剛從院內走出來。

    “周郎中慢走。”送人的一名樣貌普通的二等丫鬟,張眉壽一時想不起是哪個房裏的。

    只是這一前一後兩位郎中被送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爲家裏病倒了一片,一位郎中診看不過來似得

    張眉壽直接帶着阿荔去了海棠居。

    如今是母親管家,家中的大小事她必然多少都知道些。

    然而她一進屋,便聽到了一陣咳嗽聲。

    “蓁蓁來了。”宋氏的聲音略有些咳後的沙啞,她拿帕子掩着口,吩咐芳菊將房內的窗戶打開。

    “我這兩日有些傷風咳嗽,別再過了病氣兒給你。”宋氏對女兒說道。

    張眉壽這才知母親病了,忙問她是否請郎中看過了。

    “已是看罷了。”宋氏低聲說道:“只是小病而已,你也不必與他人說如今大房與那大管家一直找機會拿我的錯處呢,要讓他們知道我病下了,指不定又得去老太太跟前藉機發揮。”

    柳氏一直想將管家權奪回去,那處處陽奉陰違的大管家張福,便是柳氏的耳目。

    張眉壽聽到這裏,便知道那被送角門送出去的郎中必是海棠居請來給宋氏看病的了。

    “母親最近可是太操勞了”張眉壽小聲勸說道:“起初母親管家是爲打發時間而已,真將身體拖垮了可不值當。”

    若是如此,她寧可母親不要這勞什子管家權。

    “有你三嬸處處幫我,算不上勞累。”宋氏搖着頭:“管家不管家我本不在意,可有些人若想趁着你父親不在家便拿捏咱們,我是斷然不允的”

    她看不上什麼管家權,但除非是她自己不要,而絕不能是窩窩囊囊地被人奪了去。

    尤其是如今丈夫不在家中,她更得拿出二太太的架勢來。

    想到此處,宋氏眼中又浮現一抹擔憂的神色。

    “母親可是放心不下父親”張眉壽輕聲問道。

    宋氏嘆了口氣,心道還是女兒細心熨帖。

    她擡起手摸了摸女兒的垂髻,勉強笑道:“你父親是朝廷派去歷事的監生,喫住都在衙門裏,我有什麼可放心不下的再者說,朝廷已經下旨命各地州府調撥了米糧前去賑災,想必局面是穩得住的”

    只是不知送出的家書他可收到了

    張眉壽知道母親是不想自己跟着擔心,纔會說得這般輕鬆。

    單看她眼底一片青黑,便知近日來沒能睡過好覺。

    但母親如今秉承着“爲母則剛”的想法,她也不願戳破,雖心中也有些不安,可心知天災非人爲能干涉控制的,提醒父親的信也已然送去了,如今只能靜候消息。

    張眉壽暫時按下此事,另又問道:“方纔我從王家回來之時,瞧見有兩位郎中被送出去,母親請了一位,不知另一位是誰請去的”

    宋氏聽得微怔。

    “倒不曾聽說家中有誰身子不適。”

    她正要着趙姑姑去打聽之時,卻聽得丫鬟來稟,說是張老太太請宋氏去一趟松鶴堂。

    “這麼晚了,老太太可言明瞭是爲何事”宋氏問。

    “老太太本沒提,但傳話的青桔姐姐提了一嘴說是好像大老爺跟大太太帶着二公子找了過去,不單是二太太,連三太太也被請去了。”

    “左右抓不到我的錯處,看來是急得坐不住了。”宋氏冷笑着說道。

    張眉壽看向宋氏,竟未從她略顯憔悴的臉上看到半絲意外的神情,彷彿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張眉壽略微有些怔忡。

    母親好像當真變了許多。

    以往聽趙姑姑說,母親自幼便極有主意,待到了議親的年紀時,已能獨當一面了趙姑姑還說,若沒有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磋磨着,母親比之姨母也是不差的。

    但姨母的性子並非全是天生,也少不了經歷了磨難之後的蛻變,所以趙姑姑這話興許有些誇大其詞了。

    可宋家的女兒,確實自幼個頂個兒的能幹,沒有哪個是棉花做的。

    這句話,是舅舅曾說過的。

    張眉壽想了想,也是認同的哪怕母親這些年來同父親揪揪扯扯,滿腦子裝着情愛,滿肚子盛着疑心,可她從來不是柔弱無用之輩,真換作柔弱的女子,哪兒來的力氣在這條死衚衕裏苦苦支撐這些年

    這般勢必要將自己、將敵人都統統磨死的韌性,也非尋常人能比的

    現如今母親腦子裏水應是哭盡了,倒幹了,從死衚衕裏鑽了出來,倒真也找回了幾分趙姑姑口中那獨當一面的風範。

    張眉壽跟着宋氏一路往松鶴堂去,眼瞧着母親穩得不行的模樣,不由暗暗點頭,點頭罷,又覺得怪異喂,她內心那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心得是什麼鬼魅般的感受啊

    母女二人來到松鶴堂時,除了大房夫婦和張義齡之外,三太太紀氏也已到了。

    張老太太無奈的面孔上有着三分麻木。

    家裏糟心事實在太多,她這一刻竟隱約有些羨慕瘋瘋癲癲不用理事的老頭子。

    宋氏來時特意施了脂粉,讓自己的氣色看起來很好。

    柳氏瞧見便覺得扎眼,出言譏諷道:“如今二弟不在家中,大晚上的二弟妹還這般花枝招展,不知是要給誰看”

    這語氣已經堪稱陰陽怪氣了。

    張眉壽隱約記得,上一世的印象當中,大伯孃一直都是極沉穩的性子,待人向來都是笑吟吟的,乃是精明能幹的大房太太風範。

    如今一步步變成這樣,可見人一旦處處不順,性情也會隨之改變,道行不深者,狐狸尾巴便藏不住了。

    順境與逆境,會使人呈現出截然不同的臉孔。

    “大嫂如今已不管家了,怎麼處處都要插手多嘴的習慣還是改不了”宋氏不顧柳氏難看的臉色,徑直向張老太太行禮,問道:“不知母親喚媳婦前來,有什麼吩咐”

    張老太太已懶得自己開口,冷冷地看向大房夫婦:“你們且自己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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