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喜上眉頭 >164 將死
    “母親,只需將此事瞞死了便是。.biquge事隔多年,說不準那真正的煞星已被捉住發落了。”三太太紀氏在一旁輕聲說道:“總歸該死的都死了,餘下的,將嘴管住了便是。”

    世人大多數都被那大國師的威名給震懾過頭了,眼下關起門來說的話,哪有那麼容易傳出去

    蹲在牆頭藉着樹冠遮掩身形的清羽安靜如雞。

    張老太太拿“你懂什麼”的眼神看向三兒媳,卻只能道:“立即將苗氏送回莊子上去幹乾淨淨,再不要回來了”

    再不要回來了。

    便是要讓人悄無聲息地死在莊子上的意思了。

    今日已經死了個芸兒,大兒子又吐血請了郎中,柳氏還在等着處置,若貿然再將苗氏打死在家中,動作鬧得太大,少不得要惹人議論。

    尋常議論倒不怕,怕只怕苗氏方纔所言爲真,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小心一些爲妙。

    今日她將苗氏處置乾淨,來日萬一真的不幸被那大國師找到頭上來,也好表明一下大義滅親的狗腿立場。

    總歸苗氏橫豎都得死了,只是死得悄無聲息些更爲妥帖。

    至於自家人的嘴能不能閉得牢牢地

    想來想去,竟也只能靠自覺了。

    若不然,總也不能一碗毒藥將在場的兩個兒媳和孫女都毒死了不是

    張老太太無可奈何之際,只能又在心裏罵了柳氏一遍又一遍。

    歸根結底,這些個破事全都是懷春懷出了毛病來的大兒媳婦給折騰出來的

    “妾身臨走之前,想要再見池兒一面。”苗姨娘將頭叩在地上哀求道。

    “休想”正怒火當頭的張老太太斬釘截鐵地拒絕道。

    難道還要再多一個人知道那個能要人命的祕密嗎

    還是說,苗氏再打算在兒子面前叫叫苦,臨死前說一番她是如何被狠辣與無情的老太太給生生逼死的,再給她這個老太太添一個叫做庶長孫的仇人

    現在叫她痛痛快快地去死,已是便宜她了,若來日張家真的被她的過往牽連上,定還要讓人掘屍、將其挫骨揚灰的

    忽然攤上這樣的事,張老太太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宋氏在一旁不語。

    眼見苗氏將死,她的心情很複雜想到苗氏帶來的一切,她恨不能將人千刀萬剮。可奇怪地是,她此時靜下心來,更恨的卻是柳氏,苗氏反而覺出了幾分可憐。

    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纔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祖母,苗姨娘還不能走。”張眉壽開口說道。

    宋氏有些詫異地看向女兒。

    看來女兒是隨了她,竟這般心軟。不過孩子還小,善良是好事,還須慢慢教導纔可以辨別善惡對錯。

    宋氏正在心中唸叨着,卻見自家女兒迎着老太太投來的目光,往下說道:“方纔那女子已沒命了,若苗姨娘再走了,待柳家來了人,沒有證人作證,大伯孃必然不會承認不如待事後再處置苗姨娘也不遲。”

    她怕祖母被氣得也嚇得糊塗了。

    宋氏頓時啞然。

    張老太太卻想也不想地說道:“你大伯都快被生生氣死了,還需要什麼證人”

    她兒子到時的精神面貌和所說的話將會是最好的證據誰還會憑空往自己頭上叩綠帽子不成

    張眉壽:“”

    那好吧。

    “先處置了,餘下之事,等老二回來再說。”張老太太語氣不容置喙。

    該遮掩時遮掩,不該遮掩時也要動作果斷,拖拖拉拉反而容易出差池。

    眼睜睜瞧着苗姨娘被帶走,阿荔在心底暗道好幾聲可惜了。

    倒也不是因爲旁的,只因苗姨娘的大好本領,姑娘連個皮毛都還沒學到呢,實在可惜。

    作爲一個小姑娘,阿荔常常覺得自己長了副硬心腸,但做丫鬟的,若不爲自家主子的利益考慮,反去可憐主子的仇人,那纔是糊塗蛋呢。

    苗姨娘被送走之後,張老太太將宋氏和紀氏兩個兒媳及張眉壽和張眉妍,並着張敬都帶去了松鶴堂。

    同時被喚去的還有方纔在大房的幾名婆子和丫鬟,阿荔自然也在其中。

    松鶴堂大門緊閉,張老太太坐在圈椅中,神情晦暗,語氣肅冷。

    “今日之事,誰也不可泄露出去半個字”

    聽張老太太訓完話,衆人神色各異地離開松鶴堂之後,已過了午時。

    宋氏拉着女兒要往海棠居去,想同女兒說一說知心話。

    今日得知之事,對她來說意義甚大,此刻心中尚且百感交集着。

    可女兒偏不願做那貼心的小棉襖,還沒心沒肺地說自己想去找徐家小姐玩,直叫宋氏忍不住覺得自己是生了三個兒子出來。

    好在紀氏很快來找了她,妯娌二人今日共同經歷了一件無法與外人言之事,此刻將門一關,紀氏半是唾棄柳氏,半是勸說宋氏,直聊得宋氏時而咬牙切齒,時而眼淚橫流。

    可歸根結底,眼見始作俑者已被揭露,心底確是暢快的。

    棉花將馬車趕得飛快,路不平坦時,將馬車裏的人顛得東倒西歪。

    馬車裏的張秋池卻感覺不到絲毫顛簸一般,雙手緊緊地攥着膝蓋上方的衣袍,清俊出塵的臉龐之上,幾乎血色盡褪。

    張眉壽撩開車簾看了一眼車外。

    已快到了。

    她本該和所有的人一樣,不必將張秋池的感受放在眼中,甚至連苗姨娘的死也不必特意告知他若在她眼中,張秋池還只是那個多餘、而只會讓她父母心有隔閡的存在的話。

    可此番重活一回,因本抱着改變母親命運的想法,而隨之對張秋池投以的過多關注與接觸,卻讓她對這位庶兄有了截然不同的看法與感情。

    只是這種感情亦是有原則的。

    她萬萬不可能因爲顧念張秋池的感受,而不顧一切地去盲目維護苗姨娘。

    她至多隻能讓他最後盡一份孝心,見上苗氏最後一面,以此來保住少年人一份搖搖欲墜的心緒罷了,不至於日後猛然得知,半點接受不得。

    最緊要的一個原因還當是苗姨娘走到這一步,雖是作繭自縛,卻皆是她一手的推動。

    若單單只是由她來推動,是無可厚非的。她作爲宋氏和張巒的女兒,替父親母親揭開當年的謎團既合情也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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