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眉壽莫名凌亂。
這種非要等着人到齊了,才肯一起拆禮物迎接驚喜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既是要害我,十有是咱們認識的這身量兒也不高,顯是與咱們差不多大小的若是瞧清了是誰,反倒不好下手,倒不如趁着眼下不知其身份,先打上一頓再說即便打出個好歹,回頭與各自長輩們說起,也不必擔責”徐婉兮繃着一張小臉,煞有其事地說道。
張眉壽不曉得這是什麼邏輯,但乍一聽竟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徐婉兮堅持要她也踹上兩腳,盛情難卻之下,張眉壽當真也踹了。
麻袋裏傳來低低的悶哼聲,其內之人顯是被堵了嘴巴,叫喊不出來的。
“行了行了,快拆吧”徐永寧在一旁等不及了。
他最討厭吊胃口什麼的了。
得了祝又樘的點頭之後,王守仁才示意身邊的小廝上前將麻袋口打開。
小廝先解開了繩子,而後利落地將那麻袋往上一抽,裏頭裝着的人就被倒了出來。
即便手腳被捆死,頭髮在掙扎中早已凌亂不堪遮住了容貌,可徐婉兮仍第一時間豎眉罵道:“好啊蔣令儀竟是你這賤東西想害我”
那股令人作嘔的氣質,她即便閉着眼睛也絕不會認錯的
早知是蔣令儀,她就該拿了棍棒,將人往死裏打纔對
“二妹,你瞎嚷嚷什麼呢怎麼可能是蔣家妹妹。”徐永寧橫了妹妹一眼,又看向地上那個被捆得死死、卻仍在不停掙扎的身形。
瞧着確實是個小姑娘,可哪裏就像是蔣妹妹了
分明一點都不像。
蔣妹妹那般膽小柔弱,知書達理,善解人意
徐永寧一席稱讚蔣令儀的話還未來得及唸叨完,就忽然在心裏頭打了結打了個死結
只因徐婉兮親自上前彎下身,撥開了那小姑娘散亂的頭髮,迫其露出了真面目來。
“素日裏說你眼瞎你還不信”徐婉兮瞪着兄長,莫名得意。
徐永寧的神情活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張眉壽的感受則有些矛盾。
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她本已懷疑上了蔣令儀;意料之外的是,上一世像個跗骨之蛆一般令她厭恨的人,此時竟這般輕易地落到了她的手中,被捉住了這樣的把柄。
但細想想,似乎也沒什麼奇怪的。
蔣令儀是真正的孩子,而她、甚至是
她悄悄看向一旁的祝又樘。
都是重活的老妖精
這樣的懸殊之下,沒有這些意外的變故纔是奇怪呢
諸如這般的變故,日後恐怕會越來越多。
如此想着,再看向送上門來的蔣令儀,張眉壽的眼神便有了變化。
而蔣令儀不知因何,忽然停下了掙扎和嗚咽,將頭別到一側,轉而抽泣起來,嬌小的身形隨着哭泣而微微顫抖着。
徐婉兮“嘔”了一聲,道:“狐狸尾巴都露出來了,此時還裝給誰看呢”
“眼下要怎麼辦可要讓人回去知會各家長輩出面處置”王守仁看着衆人問道。
他對除了蓁蓁之外的女孩子都沒太多印象,只記得蔣令儀是鍾家的表小姐。
而鍾家有個女兒被封爲了靜妃,因靜妃誕下了六皇子後,唯寧貴妃馬首是瞻的緣故,如今連帶着整個鍾家的尾巴都翹起來了,這兩年來在小時雍坊裏的做派極張揚得意。
“那可不行我這口惡氣,還沒出乾淨呢”徐婉兮頭一個站出來反對。
她隱約也知道,蔣令儀雖作惡在先,他們卻也瞞着家中綁了蔣令儀此事若由大人們出面,爲了姑娘家的顏面,十有是要息事寧人,小事化了的。
她最是有理說不清的人,到時若蔣令儀開口混淆是非,她豈不只有喫虧的份兒
她回回與蔣令儀鬥嘴,都會莫名成爲她一個人的錯,即便明面上佔了上風,可每每都討不得好。
“不經長輩是不可能的。”張眉壽看着她說道。
徐婉兮還未來得及說話時,又聽張眉壽問她:“婉兮,你怕不怕將此事鬧大”
“怕什麼我恨不能鬧得越大越好呢”
張眉壽點頭。
好,那就鬧大一些好了。
索性胡鬧是孩子的本性嘛。
松鶴堂內,剛打算睡下的張老太太驀地一驚,坐直了身子。
“哪裏來的鑼聲”
老太太困惑又惱火地問道。
近來煩心事一樁接着一樁,跟不要錢似得全落到了她頭上今日好不容易能早睡一回
養個生怎麼就那麼難
“老太太稍安勿躁。近來天干,興許是哪家走水了”大丫鬟勸慰道:“已讓人出去打聽了,您且安心歇着。”
“走水”張老太太皺眉。
確然,已經入夜了,這般敲鑼打鼓天子腳下,權貴窩裏,遭賊是不可能的。除了走水還能有什麼旁的可能
可事實證明,是她的想象力太過匱乏了
不多時,就有丫鬟慌張地前來稟道:“老太太,外頭敲鑼的竟是三姑娘身邊的丫頭不單如此,三姑娘她還綁了鍾家的表姑娘”
“什麼”
張老太太臉皮一抖。
等等,這事兒聽着怎麼那麼像瘋老頭子的作風,確定那個三丫頭不是瘋老頭子假扮的嗎
“究竟是怎麼回事”
丫鬟一邊搖頭一邊道:“奴婢只知與三姑娘一起的竟還有王家公子、定國公府二小姐和二公子直將鍾家表姑娘捆得似糉子一般,正拖着往鍾家去呢此時外頭已經圍了好些人了”
想到那荒唐的情形,丫鬟竟有些忍不住心疼丟人丟到如此地步的鐘家表姑娘。
張老太太氣得頭暈,卻不至於崩潰。
畢竟還有王家和定國公府與她一同分擔這麼想着,不禁覺得是不幸中的萬幸。
“還愣着做什麼快伺候我穿衣”張老太太催促道。
她倒要去瞧瞧,三丫頭這是作的什麼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