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張眉箐將拿油紙包起的東西悄悄遞給他。
宋福琪打開看,驚喜道:“豆”
“噓”張眉箐打斷他的話,示意他噤聲。
宋福琪不明所以,卻也立刻配合地壓低了聲音,問:“怎麼了”
“這是我偷偷去大永昌寺帶回來的,只這一塊兒了,可莫要與旁人說。”張眉箐低下頭,不知怎地,莫名就有些想臉紅。
她分明是因爲宋家表哥也喜歡喫豆耙餅,才特地留給他的她向來愛與人分享美食,這有何好臉紅的呀
小姑娘在心底一邊解釋,一邊暗暗困惑。
宋福琪聞言卻一時沒有動作。
“宋表哥,你怎麼不喫”張眉箐低聲問。
“既是隻有一塊兒了,那還是你喫吧。”宋福琪朝她遞了回來。
張眉箐愣了好一會兒,仰頭看着比她高出一頭的少年人,忽而有些侷促地轉過頭去。
“我喫飽了,吃了好多呢。”
說罷,竟恰巧打了個嗝兒。
她頓時大感羞赧,留下一句:“我先回去了”,便匆匆帶着丫鬟離去。
宋福琪看着她的背影,也呆了會兒,纔將那豆耙餅三兩口喫下。
雖是已經涼了,可味道還是極好呢。
張眉壽回到愉院之後,隨手拿了一本畫冊,本打算靜靜等着定國公府那邊的消息,可誰知剛看沒多大會兒,就聽聞阿荔來稟,說是
“姑娘不好了,老太爺似乎同人打架了,是被朱公子救回來的呢”
張眉壽愕然。
祖父同人打架了
還是被祝又樘救回來的
“祖父可受傷了”她連忙問。
近來家中還特地挑了兩個伶俐且會些拳腳的僕人跟着的,雖說二人被折騰得不輕
“這個奴婢倒還沒來得及打聽”阿荔有些心虛地答道。
她又怎麼敢說自己在聽到老太爺被朱公子救下之後,餘下的都沒聽,就急着跑回來給姑娘報信了。
哎,大意了,以後要多加留意纔好。
張眉壽便趕忙往前院而去。
前院花廳中,已來了許多聞訊趕來的人。
除了因公不在家中的張巒和幾個孩子之外,家裏的人幾乎都到了。
張眉壽遠遠便聽到了自家祖父與祖母爭辯的聲音。
張眉壽鬆了口氣。
聽祖父這中氣十足的說話聲,顯然是無恙的。
張眉壽走進廳中,一眼便瞧見了那身着月白直裰,俊逸無雙的少年公子。
祝又樘似有所查地看過來,四目相對,張眉壽對他點了點頭。
“蓁蓁,你快來給我評評理”
張老太爺見得張眉壽,連忙將其拉了過來。
“祖父,究竟怎麼了爲何要與人動手打架”張眉壽先是問道。
“是青雲觀裏的那幫人不講道理”張老太爺看起來氣得不輕。
張老太太則一臉忍怒,眼裏俱是嫌棄之色。
這該死不死的瘋老頭子,今日可是在小朱面前丟盡人了
若不是顧忌着還有小朱在,她須得保持住書香門第的淑女做派,她手中的柺杖早就丟過去八百回了
日後若是小朱與二丫頭的親事成不了,她首先便要將這筆賬算在瘋老頭子頭上
“青雲觀”張眉壽忽然有些印象:“您這些日子不是一直在準備要考入青雲觀麼”
青雲觀乃京城百里內,第一大道觀。
據聞其內的觀主道法極爲高深,已近要羽化成仙,只是不理凡塵之事,甚少露面。
且其觀中輕易不收弟子,若非被選中者,須得經過書面考覈。
倒跟考書院,考科舉似得
偏偏她家祖父上個月忽然說要進這青雲觀,還與她私下偷偷地說,是因他這幾年來所研習的那無上祕笈遇到了瓶頸,想與青雲觀觀主深入交流探討一下。
大家本對老爺子要進道觀的想法持反對態度,可轉念一想,好歹能讓他消停下來讀幾個月的書不是
畢竟青雲觀可不好考。
便是真讀上幾個月,也不見得能考上。
於是,大家都未有再幹涉此事。
張眉壽有些不解。
今日離祖父揚言要考進青雲觀,尚不足一月,怎麼就跟人道觀起衝突了
“今日我本是應考而去,已然交了考卷上去,他們卻偏偏存心刁難,將我轟了出來”張老太爺氣得吹鬍子瞪眼。
張眉壽:“”
祖父今日便去考了
還真是自信啊。
且此事聽起來似乎不是她家祖父的錯。
但,直覺告訴她事情必然不會有那麼簡單。
她下意識地看向祝又樘。
太子殿下察覺到、咳,不,是終於等到自家小皇后看了過來,正要開口時,卻被張老太太搶在了前頭。
張老太太的語氣已近忍無可忍:“別聽他瞎扯他是因作弊,還口出狂言,才被人趕了出來。”
宋氏與紀氏皆是無奈嘆氣。
“祖父,您是怎麼作的弊”張眉壽莫名有些好奇。
“怎麼就是作弊了”
張老太爺表示不服:“那可是我花銀子買來的答案再者道了,他們明日也是要公佈答案的,我只是提早一日看了而已,有什麼錯”
張眉壽聽得啞然。
“”
這令人無言以對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您若是不這麼說,還未必會捱打呢”張老太爺身後的僕人苦着臉說道。
他本是好好的一個僕人,只因跟了老太爺,如今已被折騰成了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道童模樣。
張老太太冷眼看過去:“買了答案都考不進去,你還有臉在這裏上躥下跳地吵吵”
“話說回來,祖父,您是如何被發現的”張眉壽鬼使神差般問道。
張老太太無奈地看了一眼孫女。
二丫頭的注意力,究竟爲何如此之偏
宋氏與紀氏則互看了一眼。
咳,其實,她們也有點想知道。
“誰能想到他們竟如此敏銳”張老太爺嘆了口氣,語氣裏只覺得自己格外倒黴。
此時,祝又樘輕咳了一聲。
有關這個問題,還是由他來爲小皇后解一解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