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轉身離開，他揮了揮手：
“我們明天這個時候，再見。”
“不，不要！”
“唰”
伴隨着那病人驚恐的嚎叫聲，視頻在這一刻結束了。
在這黑暗大廳的盡頭，梅林和布魯斯都陷入了難以言喻的沉默中。
十幾秒鐘之後，梅林有些遲疑的說：
“也許，這是他們僞造的...以現在的科技而言，僞造這樣的東西，並不難。他們想擊垮你的神智，讓你爲他們所用，他們知道你內心最大的夢魘，所以特意用這個來針對你...我的意思是，布魯斯，你不該這麼輕易的相信他們。”
“相信自己敵人拿出的證據，這也有些太蠢了。”
梅林的勸解聽上去很有道理，但布魯斯並沒有立刻迴應，相反，他用一種低沉的聲音說：
“我小時候，父親從不讓我進他的書房。他總是很晚的時間出去，在凌晨時分纔會回來，他是個醫生，他告訴我他要治療他的病人。偶爾，他也會和母親爭吵。”
“法爾科尼家族和韋恩家族都是哥譚古老的家族，在我小時候，我確實看到過還年輕的法爾科尼和我父親在家中一起用餐。”
“那一夜去看《佐羅》的歌劇，也是法爾科尼和其他幾個古老家族邀請我們的...”
“我沒有蠢到相信貓頭鷹法庭的一面之詞，但梅林...所有的記憶，那些被我忽略的記憶，都在告訴我，這個視頻是真的，視頻裏那個男人，我父親從未在我眼前表露出的那一面，也是真的。”
布魯斯閉着眼睛，他聲音蕭索的說：
“拉爾斯.艾爾.古爾入侵哥譚的時候，他告訴過我，我所堅持的信念來自於一個沒有被揭穿的謊言。他告訴我，我所行的正義都是可悲的虛妄。”
“他是對的，梅林。”
“我的父親不是個英雄，在僞裝之下，隱藏的，是一個邪惡的靈魂...他是個壞人，在我還未出生的時候，他就和法爾科尼家族聯手統治了哥譚的地下王國。而我是個蠢貨，我沒能堪破這一切。”
“我被父親的精神鼓舞着與犯罪戰鬥，但這一切都是謊言。我父親是個犯罪者，也許，他的死，也是罪有應得。”
“我一直在謊言的鼓舞下作戰，我深信自己在作對的事情。但我...”
“夠了！”
一聲呵斥，打斷了布魯斯的自怨自艾。
梅林將電腦上的u盤拔下來，扔在地面，一腳踩碎了它。
他回頭看着布魯斯，他說：
“你現在就像是個在求安慰的娘炮。要不要我給你個溫暖的擁抱，讓你重新振作起來？”
梅林上前一步，他抓着布魯斯作戰服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提到了空中。
在被襲擊的時刻，布魯斯的衣領上迸發出一道藍色的火花，打在梅林手指上，那高壓電的打擊，讓梅林的動作僵硬了一下，但並沒有能讓梅林松開手。
他看着布魯斯，看着他的眼睛，他說：
“你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不是你能決定的。他是個罪犯也好，是個英雄也罷，那都是他該揹負的罪孽，不是你的！”
“你的兒子現在在外面爲你而戰，你信任的助手在爲你和一羣不死的亡靈打仗，你的情人在歐洲艱難的試圖重振家業，她被羣狼環繞，也許下一刻你就會收到她的死訊，你的兒子就會變成孤兒。而你呢？你明明可以幫助他們，卻像是個被壓垮的軟蛋一樣躲在黑暗裏。”
“你有家人，你有朋友，你有事業，你還有財富，見鬼的，你是命運的寵兒，你擁有一切！而你現在想要拋掉這一切，對吧？布魯斯。”
“如果你再不清醒，我就親手打醒你，我不是在開玩笑！”
被舉在空中的布魯斯掙扎着，這個堅強的男人剛剛被打碎了意志裏最堅定的支柱，他需要重新找到一個支柱支撐他繼續向前，繼續履行偉大的職責。
他看着梅林，他聲音沙啞的問到：
“你也曾親手製造過災難，你也曾在迷失中獨行，你的前半生也都活在鮮血、災難和欺騙裏，梅林，我的朋友，你是怎麼撐過來的？”
“誰告訴你...”
梅林一字一頓的回答說：
“我撐過來了？”
“砰”
布魯斯被扔在了這囚籠的邊緣，在他眼前，梅林活動着手指，他背過身，推開了眼前囚籠的門，他說:
“美夢是不會在這裏實現的，只有噩夢纔會。每個夜晚我都能重回過去，你應該知道，糟糕的回憶永不消散，它們就活在我們體內。”
“但你依然有選擇，你可以被痛苦的記憶折磨的不成人形。你也可以揹負着那些因你而生的罪孽向前，直到你被壓垮爲止。”
他回頭看着布魯斯：
“但就算被壓垮，我也會爬向我的終點。我現在要去幫我可憐的小侄子戴米安，他正在被一羣從墳墓裏爬出的亡靈欺負。”
“你要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