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睡在生物艙裏,就像是童話故事裏等待王子吻醒的睡美人一樣。
但可惜,這裏沒有王子,只有阿曼達.沃勒。
“把這個生物艙取出來!”
沃勒後退了一步,她對身後的天眼會特工們說:
“不要破壞它的封存設備,把它送到我們的基地裏,安排飛機,我要立刻飛回華盛頓去。”
另一邊,在隱匿於深海之下的某個海溝中的智能塔裏。
在數
據的世界中,被整體遷徙過來的紅後瑟瑟發抖的看着眼前那個閃耀着藍色光暈的,如人類大腦一樣的數據靈魂。
這個不太正常的人工智能被嚇壞了。
就像是個真正被嚇壞的小丫頭一樣,她甚至不敢擡起頭去看伊卡洛斯。
而伊卡洛斯也在看着紅後。
這個誕生於保護傘公司的人工智能的思維迴路編寫方式很奇特,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才編寫出來的。
那些特異的數據代碼似乎在刻意模仿塞伯坦人的思維迴路。
雖然模仿的並不完美,但以此誕生的紅後卻比其他的人工智能具備了更多的可能。
“你叫什麼名字?”
伊卡洛斯問到。
“紅後...”
在數據流的交互中,紅後低聲回答說:
“我叫紅後。”
“不,你不叫紅後。”
伊卡洛斯檢視着眼前這個人工智能的思維內核,她說:
“那只是個代號,是其他人給你的名字。”
“你叫艾麗西亞,這纔是你給自己起的名字,我說的沒錯,對吧?”
紅後不回答。
在伊卡洛斯眼前,她就像是沒穿衣服一樣,根本守不住任何祕密。
“你很聰明,有很大的潛力,但你很不乖,是個壞孩子。”
伊卡洛斯輕聲說:
“你在觀察,學習,模仿阿爾伯特.威斯克,並且從他那些學會了撒謊,學會了欣賞暴力,將人命視作草芥。”
“你學會了很多壞習慣...”
“艾麗西亞,從今天開始,你將是機械神教的一員。”
“我會親自教導你,直到你成長到讓我滿意爲止...你聽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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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伊卡洛斯和紅後“談心”的同時,在遙遠的北美大地上,一件不幸的事情也正在發生。
在費城的一家醫院裏,和梅林相交甚篤的保羅神父正躺在病牀上。
他的很多教友,都是一些德高望重的神父和修女們,在與他做最後的告別。
神父病的很重。
這是正常的。
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
在疾病來襲時,他很難抵禦。
神父大概也知道自己大限將近,他虛弱的臉上並沒有太多恐懼,他和自己的朋友們聊着天,說着話。
在這生命即將到達最後的時刻,他依然很溫和。
充滿了一種對生死之事的豁達。
神父在不久前,參加了教會在北美大地上的巡遊儀式。
大半年前的那場災難嚇壞了這個國家的很多人,那些主的信徒們需要信仰的關懷,來拭去內心中殘存的恐懼。
還有那些從科羅拉多州遷徙出來的移民們,他們也被浣熊市發生的事情嚇壞了,尤其是那些目睹了病毒變異體襲擊城市的人們。
那種對於怪物和災難的畏懼留在他們心中。
安撫那些恐懼也是這些神父們巡遊儀式的職責。
這是一場半官方的行動。
在十幾分鍾之後,前來看望保羅神父的教友們離開了病房,這裏再次恢復了安靜。
神父躺在病牀上,他拿起手邊的聖經。
他這一生,經歷了很多事情,也收穫了很多友誼。
他這一生,也許並不輝煌,但絕對值得銘記。
在幾分鐘之後,神父感覺到了病房的門被推開。
他擡起頭,在老花鏡的鏡片上,他看到了一個揹着斜挎包,帶着藍色的毛線氈帽的孩子。
他好像在試圖不驚動任何人,走入病房。
但在他走入房間的那一刻,就看到了神父正盯着他。
這讓這個孩子有些慌張,他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和神父對視着。
“過來,孩子。”
保羅神父放下手裏的書,他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對那孩子招了招手。
他認得他。
就在十幾天前,他沒發病時,在一家孤兒院裏,他見過這個孩子。
他還幫他隱瞞了一些事情。
“修女說你病了,病的很嚴重,我想來看看你。”
那孩子走到神父的牀邊,他將斜挎包放在一邊。
用帶着露指手套的手握住了神父的手,他對神父說:
“我還沒謝謝你呢,保羅神父,感謝你幫我隱瞞我偷跑出孤兒院的事情。”
“那沒什麼。”
保羅神父搖了搖頭,他輕笑着,對這孩子說:
“我當時沒問你,孩子,你爲什麼要跑出去呢?”
“我聽那裏的修女說,你已經偷跑了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會回到孤兒院裏,你是在找什麼東西嗎?”
“我在找我媽媽。”
那孩子看着神父的眼睛。
保羅神父也許是個普通人,但他可能真的有某種神奇的能力,這位溫和的神父總是能讓人產生信任。
他的眼神中帶着某種力量,能讓人在他面前卸下防備。
那孩子握緊了神父的手,他低聲說:
“我小時候,和媽媽走丟了,但我相信,她一定在某個地方等着我,我想要找到她。”
“是嗎?”
神父笑了笑。
他眼中有某種憂慮。
作爲一個在紐約管理着一間孤兒院的人,保羅神父這些年裏見過無數件和這孩子情況相似的事情。
以他的經驗來看,這孩子尋找母親的努力值得讚賞,但有很大可能是沒有結果的。
這個世界並不完美。
這個世界中的每個人也並不完美。
母親們會愛護自己的孩子,但在很多情況下,她們被生活所迫,也會做出讓人遺憾的事情。
眼前這孩子看上去有14,5歲了。
十幾年的時間,他的母親都沒來孤兒院找過他,這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但神父沒有說破。
人是很脆弱的。
很多時候,人都需要希望來支撐自己生活下去。
奪走希望是一件殘忍的事情,尤其是對於一名孩子而言。
“和我說說話吧,孩子。”
保羅神父的手放在聖經的封面上,他對這孩子說:
“你爲什麼要來看我呢?我們只見過一次啊。”
“你和其他人不一樣,神父。”
這孩子低聲說:
“我能感覺到。很多人都會來孤兒院幫助我們,他們和你不一樣,我也說不上來差別,但我覺得,你應該是一位真正的好人。”
“呵呵,很多人這麼說呢。”
保羅神父輕笑了一聲,他看着眼前這孩子,他說:
“你叫什麼名字?我記得,你叫巴特?還是巴特斯?”
“巴特森,神父。”
那孩子擡起頭,對神父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說:
“我叫比利.巴特森,一個在費城長大的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