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從黑暗神書上扯下來的一頁紙。
具備某種神奇的笑容。
只要寫下問題,就能得到答案。
但大概是無法擺脫黑暗神書的規則桎梏,想要從羊皮紙上得到答案,就得完成獻祭或者一個古怪的要求。
在他手持羊皮紙的那些年裏,他從羊皮紙那裏得到了很多幫助。
但羊皮紙也給他弄出了很多麻煩。
不過歸根究底,羊皮紙的存在對於梅林而言有益無害,而在那個該死的命運遊戲結束之前,羊皮紙還給了梅林最後的幫助。
就如梅林自己所說,對他而言,羊皮紙的存在已經超越了一件器物。
那是他的一位朋友。
雖然它性格惡劣,但關鍵時刻總能幫上忙。
在梅林人生前半生的轉折點,梅林在最後一戰中瞭解到了很多,他知曉了這個世界之外的一些祕辛,甚至直面了源於世界之外的偉大意志。
從那些短暫的交集中,梅林也知曉了羊皮紙背後的人。
夢神...
一個穿着白色長袍,用紗布遮住眼睛,喜歡記錄不同故事的人。
一個瀟灑的,值得信任,但又讓梅林完全看不透的人。
“我有個反覆思索,但怎麼也得不到答案的問題要問你...”
在末日火山的頂部,在廢土之地的機械宮殿中,梅林握着閃耀桔光的羽毛筆,在羊皮紙上寫到:
“那個遊戲真的結束了嗎?”
“你猜?”
羊皮紙上又出現了那讓梅林抓狂的反問。
但還沒等梅林皺起眉頭,那黑色的字跡又如活動的蝌蚪一樣,飛速的變化重組,在梅林眼前組成了一句回答。
“好吧,不開玩笑了。”
“它是結束了,關於你的遊戲部分已經結局,你用狡猾的方法騙過了衆人,攝取了不算勝利的勝利,讓他們收穫了不算失敗的失敗。”
“但它也沒結束,關於這個宇宙的角逐只是進入了更白熱化的階段。”
在羊皮紙另一頭,在已經封閉的羣星之外,夢神快速的書寫着:
“再沒有什麼擲骰遊戲,再沒有什麼暗中佈置,再沒有什麼僥倖與厄運...賭狗們在等着刺刀見紅的最後時刻,留給你運作的時間還有,但已經不多了。”
羊皮紙上的短短几句話,讓梅林深皺眉頭。
這句話裏傳出的信息非常龐大,他需要時間來思考。
但夢神的傳訊中也顯示出一抹急迫,在梅林的注視下,又有一行字浮現出來。
“我不能明目張膽的幫你,這會惹怒其他人,也會暴露我的存在。”
“若非關鍵時刻,否則不要動用這張羊皮紙!”
梅林點了點頭。
他拿起筆,又寫下了一個問題。
“他們承諾說我的世界會得到自由,他們撒謊了嗎?”
“沒有。”
羊皮紙上浮現出更多字跡。
這兩位遠隔無盡羣星的“筆友”,正在用這種方式快速交換着信息。
“他們確實給了這方世界自由,但我想,這應該不是你希望看到的那種自由。”
他低下頭,再次奮筆疾書。
他寫到:
“失去域外的干擾之後,這方世界的衍化速度在加快,力量等級在不斷提升,目前已經有超越天父,幾近單體宇宙的生命體衍化出來。”
“以你那邊的時間,估計再過2-3年,就會有真正的單體宇宙出現,但這不是你需要關注的麻煩,別被力量迷花眼。”
“宇宙熔爐會在衍化完成的時刻被點燃,那纔是決定歸屬權的時刻。”
“梅林,你之前疑惑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是正確的。”
“你,包括你身邊的人們,那方羣星裏的所有生命,一切發生過或者尚未發生的事情,並不是單純的幻象,但也不能才稱之爲真實!”
“你們只是這方宇宙在正式成型,投入使用前的一段‘測試程序’。”
“一旦宇宙熔爐被點燃,你們所代表的‘預運行’階段就會結束,虛幻的第一紀元會被從宇宙熔爐中迸發的原初火焰焚滅。”
“第二紀元會在純淨的宇宙中開啓,但不管它多麼絢麗,或者多麼殘忍,那都和你們沒關係了。”
“你們會成爲過往的幽靈,不被任何人銘記。”
梅林的眼睛眯了起來。
在當初最後一戰開啓之前,最後一次出現的魅影陌客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
但當時梅林還無法理解。
現在他理解了。
他確實給了這方宇宙自由,但那只是萬物毀滅前的最後狂歡。
他們誕生於被塑造的,不完整的宇宙,是殘次品。
在宇宙完整之後,殘次品會被消滅掉,將一個更美好的未來留給下一紀元的生命。
但梅林會甘心嗎?
已經做了這麼多,他會甘心一切都在數年之後戛然而止嗎?
渡鴉長出了一口氣。
他讓心亂如麻的自己冷靜下來,他又在羊皮紙上寫到:
“有什麼方法可以避免這個結局嗎?”
這一次,夢神久久沒有回答。
這種沉默讓梅林升騰起了一股焦躁的情緒,但很快就被他壓制下來。
他耐心的等待着“筆友”的幫助。
他就那麼坐在那裏,就如雕塑一樣。
好幾個小時之後,羊皮紙上再次出現了新的字跡。
“我剛剛去查閱了所有和宇宙誕生有關的故事。”
那字跡在梅林眼前跳動着。
爲他勾勒出了一抹希望。
“我本人並未經歷過真正意義上的創世紀,但根據一些遠古故事的記載,關於宇宙熔爐的些許故事中,我得到了一絲靈感。”
“如果由霸王和死神從羣星之外點燃宇宙熔爐,那麼你們就死定了。”
“但如果你能趕在他們之前,從羣星內部點燃宇宙熔爐,也許...你就能和這片初生的宇宙意志對話。”
夢神遲疑了片刻,他寫到:
“我也不能保證這個方法一定能挽救屬於你們的虛無紀元。”
“但如果初生的宇宙意志願意幫你,也許它就可以在保留已有的生靈的基礎上,繼續延續第一紀元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