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需要回答。
因爲那個問題是留給弗蘭克本人去思考的,如果他能依靠自己得到答案,那麼他心中的一切疑惑都會得到解釋,他可能需要點時間才能得到答案。
“去吧,我會照顧好魯索的。”
在神祕屋的大門前,梅林拍了拍有些忐忑的懲罰者的肩膀,他溫聲說
“去見見你的家人,我聽說今天是你兒子的生日,你這樣可不行啊,要成爲一個好父親,就不能錯過這些重要的日子,不管你有什麼理由。”
“我知道,你是害怕自己失控,傷害到他們,但聽我,弗蘭克。”
梅林伸手握住神祕屋任意門的門鎖,他對弗蘭克說
“你現在就像是一艘破破爛爛的船,行駛在精神世界的驚濤駭浪裏,那些隱藏在憤怒海水之下的惡意想要掀翻你這艘船,讓你墜入冰冷的瘋狂中,再無救贖的可能。”
“而你現在要做的,不是依靠這艘破爛的船去和大海搏鬥,你應該返回心靈的港口,用溫暖美好的希望去修復這艘船,讓它變得更堅固,足以抵禦一切狂風暴雨。”
梅林輕笑了一聲,他推開了門。
出現在弗蘭克眼前的,是自己記憶裏的家前方的道路,只隔着一條夕陽普照的馬路,他甚至能透過窗戶,看到自己的兒子和女兒在屋子裏奔跑的場景。
他聽到梅林對他說
“我知道,你們這些水手總是熱愛大海,熱愛挑戰,享受戰鬥的熱情,但你總需要一個港灣,能讓你放心休憩。”
“去吧,和你的家人在一起,別抗拒一個男人生來就有的使命的職責,保護好你的妻子和兒女,滿足他們的所有要求,爲他們遮風擋雨。”
“有家的男人才完整,這是過來人給你的小小建議。”
“啪”
還在猶豫的弗蘭克被梅林一把推了出去。
他腳步踉蹌的從神祕屋一步踏入了現實世界,就站在自家門口的馬路對面。
夕陽照在他身上,那如燃燒的火焰一樣的光暈讓內心千瘡百孔的老兵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暖。
“啪”
一樣東西丟在了弗蘭克腳下,他低頭看了看,發現那是一個包裝好的禮物,是時下最流行的微型智械兵人,也是孩子們最喜歡的玩具。
這是梅林爲他準備的,今天是他兒子的生日,遠道而來的老父親怎麼能空手而回呢
“每週週三晚上12點,來神祕屋治療你破碎的靈魂,你這病挺棘手,所以梅林醫生給你的醫囑是,喫點好的,安心修養,大概4個療程,合計16個月之後,你就能恢復到純淨。”
“需要注意的是,這期間,壓抑住,別再吞噬其他人了,如果壓抑不住,就找點其他事情來分散注意力,你和你老婆已經好幾年沒造過人了,對吧”
梅林醫生帶着調笑的聲音在弗蘭克耳中響起,他說
“房事規律,才能保證夫妻和諧,所以,事不宜遲,今晚就重溫美好時光吧,哦,別忘了做保護措施,因爲你體質的緣故,這一點很重要。”
“啪”
關門的聲音在一臉茫然的弗蘭克身後響起。
他回頭看着背後空無一物的草坪,又伸手提起了腳邊的禮物盒,他深吸了一口氣,整了整身上的西裝,這衣服還是梅林友情的。
他越過馬路,打算回家,但他突然想起了剛纔梅林的叮囑,下意識的摸了摸小腹,在猶豫了幾秒之後,弗蘭克腳下用力,如幽靈一樣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原地。
幾分鐘之後,他口袋裏多了一盒東西。
嗯,爲今晚準備的。
既然是病人,就要遵聽醫囑嘛,儘管那位醫生看上去不怎麼正經的樣子。
“叮咚”
門鈴聲響起,幾秒鐘之後,在孩子們嘈雜的喊聲中,房門被打開。
帶着生日帽,嘴角還沾着奶油的小弗蘭克出現在老弗蘭克眼前。
他一臉驚訝的看着站在門外,擋住陽光的老爸,他臉上有些呆滯,但很快,一抹笑容就在這孩子臉上勾勒出來。
那純粹的,帶着熱烈感情的笑容,讓弗蘭克的心也如被鍾撞到一樣。
“爸爸”
小男孩尖叫着撲上來,被弗蘭克精準的接在手裏,毫不費力的擡起來,放在了他堅實的肩膀上。
弗蘭克提着禮物,走人房間裏。
他隨手關上門,回頭看着在餐桌邊的女兒麗莎,還有拄着柺杖在廚房裏忙碌的妻子瑪利亞,他看着家人驚訝的目光,能感受到家人的歡迎與喜悅。
他深吸了一口氣,第一次正面迎上那些目光,他說
“雖然有點意外,但大家好,我,回來了。”
“真是讓人感動呢,這種闔家歡樂的場面。”
在神祕屋裏,渡鴉大君看着眼前環形投影上展現出的畫面,看着弗蘭克抱着妻子,爲孩子慶祝生日的場景,他對身邊的玄蘭說
“治療室裏那個靈魂淨化儀式法陣還能用吧”
“能是能,但如果是弗蘭克卡索爾這種情況,就需要調整一下。”
玄蘭還是穿着之前那套黑白燕尾服的管家裝,帶着單片眼鏡,但現在卻雙手抱着睡熟的小喬納森,一邊溫柔的搖晃着手臂,一邊回答到
“他的問題其實挺嚴重的,絕對不只是你輕描淡寫的那麼輕鬆,你爲什麼不告訴他實情”
“爲什麼要說呢”
梅林放下手裏的茶杯,他說
“要駕馭黑光病毒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弗蘭克現在就像是站在混沌和秩序的邊緣,隨手一推就能讓他重獲新生或者萬劫不復。”
“他的下場完全取決於旁觀者的想法,我的這位意志堅定的老朋友已經夠辛苦了,我們可以幫他,那就幫吧。”
“他依靠自己走到了這一步,我們要做的,無非是多花點時間和精力。”
渡鴉大君長出了一口氣,他揮手消散掉眼前的投影,他對玄蘭說
“這個世界裏的怪物已經夠多了,再多一個也沒什麼意義,但一個能走向正義與秩序的英雄,卻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哪怕只有一點點。”
“說起來,今天的預約裏,還有一位客人,對吧”
梅林看了一眼懸掛在牆壁上的鐘表,此時已經是下午19點分,他皺着眉頭說
“他已經快遲到半個小時了,那傢伙以爲他在浪費誰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