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瑪泰姬聖地,至尊法師杜姆站在一處精巧而古樸的天象儀前方,整個卡瑪泰姬聖所,包括魔法界所有對維度有深刻研究的施法者們都被召集於此。
負責監控維度的法師王滿臉大漢,他一邊不斷的檢索着天象儀給出的數據,一邊對身邊不發一言的杜姆說:
“根本沒有維度破損的情況,我想不通,祂是怎麼越過維度的封鎖出現的?”
“混沌的魔力也沒有變化。”
在杜姆身邊,臉色蒼白的緋紅女巫感應着地球上的混沌魔力,她抿着嘴脣,對杜姆說:
“無光海那邊一片平靜,祂不是靠混沌力量強行進入此界的。”
“天堂和地獄都已經動員起來了。”
目光投向地獄深處的大巫師麥格女士似乎被嚇到了。
這位總是一臉冷淡的女士用驚疑不定的聲音說:
“它們動員的速度太快了,連一向有矛盾的地獄大君們都罕見的聯合了起來,應該是更高級的力量促使它們聯合在一起,也許...也許是神祕的地獄意志。”
“至尊!天堂方面發來了警告!”
一名卡瑪泰姬的巫師快步走入天象廳,爲杜姆送來了一個最新的消息。
她氣喘吁吁的對至尊法師說:
“大天使米迦勒要求我們轉移愛琴海,乃至整個南歐的所有生命,天使軍團要在地面建立防線,阻擊強敵,它們說這是它們的主的意志,沒有商量的餘地。”
“杜姆!快看!”
旺達突然抓住杜姆的手腕,她指着眼前的投影,用驚訝的語氣說:
“愛琴海...海面,裂開了!”
“嗯?”
杜姆回頭看去。
果然,在眼前釋放出的投影上,剛剛結束了一場大戰的愛琴海上,翻滾不休的海水以一種神話的方式,向兩側緩緩打開。
原本被藏匿於海下的亞特蘭蒂斯城,則在彷彿被託舉的狀態中,緩緩上升。
那座被破壞的不像樣子的城市被連根拔起,就如懸空的海島一樣,在地底淤泥的散落中,上浮到了與海平面平齊的位置上。
在城市中,有聚散的陰影匯聚成橢圓的門扉,就像是恐怖的巨獸睜開的眼睛。
在那陰影環繞中,能看到燃燒着晦暗火焰的豎瞳。
而在陰影聚散的門扉前方,一個被共生體覆蓋的人形神孽正跪伏在那裏。
納爾。
那是納爾,深淵之神。
“它在幹什麼?”
旺達詫異的問到:
“它在進行某種滅世的儀式嗎?”
“不,比那更糟。”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杜姆,在這一刻深吸了一口氣,他反向握住了旺達的手指,他輕聲說:
“它在祈求。”
“那傲慢的邪靈自詡爲神,卻在向真正的神靈祈求。”
杜姆的話如一陣寒風,吹過天象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股發自心底的陰寒,有的人已經抖若篩糠。
而一些感官比較敏銳的施法者,已經別過頭,不去看投影中的陰影豎瞳。
這是理智的選擇。
在你直視黑暗時,黑暗也在直視你。
在那豎瞳打開的瞬間,這個世界的全貌就被一覽無餘。
祂只是在看。
用自己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在它的注視下,整個地球都開始了快速的變化,就像是被開啓了某個開關。
在萬里之外的紐約城,在一處辦公室中,被沉重的工作壓力壓得喘不過氣的員工們在這一刻詭異的站起身。
他們彼此對視着,點着頭,然後握起手邊最鋒利的東西。
他們沉默着走向經理的辦公室。
內心被壓抑的惡念被釋放了。
幾秒鐘之後,伴隨着玻璃破碎的聲音,一具滿身是血的屍體被丟出這30多層樓之外,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但卻沒有引發任何的驚呼或者尖叫。
因爲街道上此時已經是一片混亂。
有人撲倒了身邊的女士,狂笑着撕開衣服,還有人抓起碎玻璃捅向最近的生命。
有發瘋的人站在血泊中狂笑不已,就連本該阻止這一切的秩序維護者們,也拔出手槍,互相射擊。
秩序在瞬間崩潰。
只因爲祂在注視。
祂甚至沒有主動去催發那些黑暗。
祂只是在看。
堅固的現實在這目光的注視下,就如最柔軟的橡皮泥,可以被隨意的揉捏,就像是一個籠罩全球的混亂光環被開啓,世界的真實在被快速剝離。
普通人們肆意的釋放着自己的慾望。
在一片混亂的大街上,約定俗成的道德準則在這一刻就像是被抹除了一樣,所有生命都開始以最自由的姿態活動。
惡意。
隱藏於黑暗中,被黑暗催發的惡念失去了枷鎖,它們就像是病毒一樣開始於世界的每一處爆發。
每個生命的心智中都有黑暗,只是平日裏人們用心智約束着它。
但在真正的黑暗出現之後,那些被約束的思維就再無阻礙。
而緊隨黑暗而來的,還有暴虐,傷害與恐懼。
這本該是吸引夢魘和大蛇盡情吞喫的美味酒水,但現在,那兩個以恐懼爲食的怪物卻根本不敢動。
它們比普通人更能真切的感受到,真正的黑暗正在注視這個世界。
它們在顫慄,只能躲在自己的巢穴中瑟瑟發抖。
“嗡”
新阿斯加德,金宮之中,正處於神之眠狀態裏的神王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一骨碌從石臺上坐起,伸手握住如流星般跳入手中的神聖之槍岡格尼爾,剛剛睡醒,還有些迷糊的老神王赤着腳,快步走到金宮窗戶邊。
他看着遠方,他的目光穿越了山川海洋,看到了愛琴海上那一隻黑暗的豎瞳。
老神王頓時汗毛倒立。
“海姆達爾!”
奧丁怒吼着:
“啓動彩虹橋!把阿斯加德送出地球!快!”
“來不及了。”
滿臉焦急的天后從光中走出,走到丈夫身邊,她痛心疾首的說:
“臣民被影響了,幾乎每個城鎮都爆發了大混亂,祂看到了我們,不管我們去那裏,都躲不開祂的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