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說了，如果你不殺我，死的就是你了！”莉莉婭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她蹬地而起雙腳飛快地踹向對方，趁他忍不住節節後退之際在空中轉了一圈落到地上雙臂揮動，裙襬與長袖在空中紛飛着遮蔽着男人的視線——終於將匕首奪了回來。
“去死吧——！”
莉莉婭死握着匕首就朝菲林刺了過去。
“住手！”突然颶風驟起，樹冠止不住地搖晃着放任充沛的陽光撒了進來，一個身影猛地從上空飛了下來，在陽光的照射下莉莉婭看清了他如紅寶石一樣血紅色的眼睛——
會是他嗎？
莉莉婭被人擁在了懷裏。
那是個溫暖的懷抱，充滿了草木的香味兒。
但是她摸不到那個虛無的身體。
“歐塞爾！”
“小丫頭。”擁抱着她的人笑了出來，“沒想到你還是挺有料的嘛！”
“歐塞爾！你不要命了嗎！”菲林在他身後憤怒地喊着，“你不要命我還想活下去！”
“那你也不能動女人。這是原則。”歐塞爾鬆開雙臂扭過頭看向菲林，他有一張俊朗陽光的臉龐，笑起來非常好看，“這裏又不僅僅只有一個女人。”他指了指一旁的托爾又笑了起來。
“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托爾警惕地向後退了一步，莉莉婭剛剛沒有仔細聽菲林的話而他可是仔細聽過了，但是那一聽便虛無的「亡、靈」，根本無法相信。
“啊啊，怎麼說呢——”菲林嘆了口氣，他到底是擰不過他固執的弟弟，只好把目標挪到了托爾身上，而對於獵物他總是非常有耐心並且有禮貌的，“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托爾纔沒有興趣聽什麼故事，尤其是如今已經威脅到自己生命的情況下。
“公主殿下，我們還是離開吧。不要再打擾這兩位先生了——”
“這怎麼能算打擾？”
莉莉婭全部的心思都撲在歐塞爾身上，大概自十五歲以後再也沒有人這樣抱過她了。
“怎麼，這樣看着我。”歐塞爾能感受到她裸的眼神，低頭看她一眼，“聽他那麼說，小丫頭還是個公主呢？”
“那自然。”莉莉婭哼了一聲，“像我這麼美麗的人——”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自己誇自己美麗的。”歐塞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拿眼睛瞥着莉莉婭，“小丫頭挺自信吶。”
“不過也確實挺漂亮的。”歐塞爾收回目光，有點感慨地說，“你是我見過第二個這樣說自己的丫頭。”
“那她肯定沒我漂亮。”莉莉婭說，雙臂從胸前放下去，有點侷促地說，“我還沒見過比我更好看的人。”
她的五根指頭緊緊地掐在一起，她說謊的時候總是這樣，小時候母親總是握着她的手用一雙碧色的眼睛安安靜靜地看着她，憑此來判斷她有沒有說謊。
莉莉婭當然見過比她好看的人。比如她母親，比如她姐姐——索菲婭公主。
“那是因爲你沒見過她。”歐塞爾說道，語氣變得有些懷念，“如果你見了她，肯定會被她的美貌折服的。”
“不可能！”莉莉婭怒吼出聲，她扭過身盯着歐塞爾，“不可能！”
歐塞爾挑了挑眉毛，無所謂地說“你不讓人管你，我自然不管你。所以我管你信不信呢。反正我喜歡。”
“不行…”莉莉婭瞪圓眼睛看着歐塞爾，他仰着頭望向被濃密的樹葉遮蓋得嚴嚴實實的天空，紅眼睛裏映着樹葉的形狀，脣角微微向上擡着，像是想起了什麼美好的事情。
“不行！”莉莉婭聲音尖銳地喊了出來。
索菲婭可能永遠不知道莉莉婭有多麼嫉妒她。
她是一朵瑰麗的怒放的蓮花，安靜地生長在水池中央，只有微風撫起層層漣漪，纖細的雨絲打在嬌嫩的花瓣上——她是被人供奉在神壇的花朵，身邊的屏障堅不可摧。
美麗卻無人在意。
她張揚地開着，向着太陽揮動自己擁有漂亮顏色的花瓣，渴望被人注視被人珍視——而沒有人如她的願——她只能越長越放肆，越長越狂妄，像個戰士一樣用另類的方式把自己展示給所有人看。
索菲婭召起了所有的親兵，令他們去各處尋找莉莉婭。
而真正去找的也不過寥寥幾人。
“索菲婭公主真是太善良了。那種女人，死在荒野裏纔好呢，還費心找她做什麼。”
“看在是索菲婭公主囑咐的事情上，還是稍微找一找她吧。不過找不找得到就不管我們的事情了。”
“今晚去哪裏喝酒？我聽說庫卡那裏來了個小妞兒，長的可是標緻！”
“那就去庫卡那兒，兄弟們也已經好久沒見過了！”
索菲婭推開莉莉婭房間的門，陽光從窗子裏透過來落在木質地板上，白色的紗質窗簾伴隨着陣陣花香跟着微風跳舞。書桌上擺着的羊皮書還沒有收拾起來，羽毛筆草率地插在墨水瓶中央。
誰能想得到這是那個張揚的小丫頭住的地方呢？
明亮溫馨，處處透露着女孩子的柔軟。
索菲婭走到書桌前，將書合起來之前突然笑了出來——這丫頭還看這種東西呢。
《住在城堡裏的魔女》
這是她們還小的時候，母親常常摟着兩人一起讀的故事書，講述了住在阿布拉森林後面高聳城堡里美麗的魔女的故事。
她還記得莉莉婭拉着母親的手問“她真的存在嗎？她真的那麼厲害嗎？她真的可以一揮衣袖就能變出好多人嗎？”
“我也不知道呢。”母親回答道，“母親也沒見過她，如果想要證實，莉莉婭你就得親自去驗證啦。”
“真好。”索菲婭說，“她永遠不會餓肚子。”
“你也不會餓肚子啊。”莉莉婭說，“你什麼時候餓過肚子？”
“我雖然沒有…”索菲婭低下頭，絞着母親的衣服下襬，喃喃道，“但是萊爾斯頓肯定有很多人…也許現在就餓着肚子。”
“這樣啊…那這樣好了，魔女那麼厲害，她肯定能變出很多士兵來！到時候我就帶着那些士兵去別的國家搶他們的食物給我們的人…母親？”莉莉婭被母親捂住了嘴巴，她轉了轉圓溜溜的眼睛，看向母親。
索菲婭清楚地記着母親一雙碧色的眼睛瞪得通紅，她死死地看着莉莉婭，就算莉莉婭怎麼道歉她都沒再說一句話。
從小她就是個充滿了血腥味的孩子。幾位叔叔一直說她殺氣重，說她長大定是個不俗的女子——倒也真是不俗，能被全國的人嫌棄的公主，大概也只有她這麼一位了。
不過——
也就到現在爲止吧。
托爾被莉莉婭摔在地上，脖子上鮮血淋漓。
“我准許你殺了他了嗎！”
莉莉婭看了一眼自己被鮮血弄髒的潔白的衣袖，扭頭看向優雅地擦着嘴角的菲林，“這是我的人——不經過我的允許就動我的東西，你可真是有禮貌啊。”
莉莉婭涼絲絲地笑着說完，還不等菲林開口解釋猛地躍起，，一手撐住樹幹腳面就衝着菲林的臉踹了過去！
“公主殿下——你可真是…不懂禮貌呢！”菲林皺着眉頭躲過了飛過來的腳，“歐塞爾，你就不能管管這位公主？”
“我可管不了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歐塞爾繞到了莉莉婭身後，一雙有力的手臂緊緊地束縛住了她的身體，他無奈地繃着不停掙扎怒罵的莉莉婭，“小丫頭，你聽我說——”
“我纔不聽！你放開我——”
“如果你聽話的話他死不了！可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可就真的要弄死你們了！”歐塞爾也失去了耐心，一把將莉莉婭推到樹幹上，有葉子從樹上洋洋灑灑地落下來鋪了滿地，“給我安靜些！”
莉莉婭被他撞的渾身疼痛，可她怎麼聽得進去。
“我難道會怕死嗎！”莉莉婭幾乎是哭喊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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