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塞爾？”莉莉婭見他慢慢安靜下來卻並沒有轉醒的跡象，輕聲喚了幾聲之後扭回頭繼續發呆。
此時托爾拖着沉重的身體慢慢走了過來，他問“公主殿下，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莉莉婭冷着臉沒搭理他。
托爾站在她面前，聲音低啞卻堅定不移“您不想讓歐塞爾先生變正常嗎？如果找到了魔女，他就能和您一起站在陽光底下了。”
莉莉婭仰起頭看着他“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托爾撲通一聲跪在她面前，他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環境下渾濁而憂鬱“我不敢。”
“也是時候出發了。”莉莉婭說，“停下太久了。”她歪歪頭看着昏睡着的歐塞爾，挑了挑嘴角。
因爲托爾並不能觸碰到歐塞爾，莉莉婭便自己揹着他前進。
所幸他不是實體，莉莉婭揹着他也沒有很喫力。
“喂托爾。我看你平時肚子裏東西還挺多，”莉莉婭突然問道，伴着一聲愉悅的輕笑，“不如給我講個故事解悶吧。”
托爾應了一聲，思索了一陣緩緩道
“大概在我十歲那年，我跟着我父親一起進了宮。那是我第一次見這麼大的院子和那麼漂亮的花朵，我忘記了父親的叮囑，直接一頭扎進花叢裏去了。就在我沉浸在花香裏時聽見一個小女孩的笑聲——像是春天的風吹動玻璃做的風鈴一樣清脆乾淨，純粹的沒有一點雜質，她拿着被打開的金色的鳥籠站在花園中央，笑着望向天空……”
“你在講你怎麼愛上的那位……索菲婭嗎？”歐塞爾突然出聲道，同時從莉莉婭背上跳了起來，抱着胳膊拿紅眼睛睥着托爾，“多沒意思，不如給我講講你到底想要對索菲婭做什麼吧。”
“歐塞爾？”莉莉婭疑惑地看向他，“你身體沒問題了？”
“多謝你了小丫頭。”歐塞爾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腦袋，“我現在好的不能再好，能一個人殺死一頭人皮蜥蜴祖宗。”
“反正你狠不下心去殺它。也就嘴上過過癮吧。”莉莉婭哼道，“休息好了就別再貧嘴了，快走。”
“我說，你方向感很強哦？”歐塞爾湊過去，嘖嘖稱奇，“你確定這邊是另一側？”
莉莉婭斜看他一眼“跟着我你擔心什麼？”
“誒我忘了，你可是讓死神都要退讓一番的莉莉婭公主。”
“記死了，別再忘了。”莉莉婭哼笑一聲，身板挺得更直了些。
正說笑着，莉莉婭突然閉上了嘴，扭頭去看一直安安靜靜跟着他們的托爾。
托爾顯然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說“公主殿下，我已經不會走了……”
“誰管你了！閉嘴！”莉莉婭粗暴地低吼一聲，扯了扯身邊歐塞爾的袖子“你聞見什麼燒焦的味道了嗎？”
歐塞爾疑惑地嗅了嗅空氣，搖搖頭。
莉莉婭皺着眉頭，讓兩人保持安靜——不出意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傳來了一聲巨大的能撕破蒼穹的瀕臨死亡的哀嚎。
“是……人皮蜥蜴！”莉莉婭高喊一聲就要往聲音的來源跑去。
“幫它啊。”莉莉婭一臉納悶，“我好不容易放了它，怎麼可能讓它死在別人手裏。”說完便要甩開托爾，而托爾卻更加加大了手上的力氣，他緊緊看着莉莉婭“公主殿下，生死有命，你救它一次救不了它一生，您何必呢！”
“你是要忤逆我？”莉莉婭衝着托爾的肚子一腳踹了過來，扯開了他的手“你覺得自己很有道理？”
托爾被踹了幾步遠，捂着肚子痛苦地看着莉莉婭“您……這是……在浪費咳咳！”
“我有的是時間。”莉莉婭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托爾，“哪怕我把一輩子都耗在這裏，你也管不到。”話音剛落，她又擡起腳狠狠地踩在了托爾大腿上。
從腹部與腿部傳來的劇痛鑽心地疼，托爾咬着牙看着遠去的莉莉婭與歐塞爾，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還沒有看到人皮蜥蜴，一束劇烈燃燒着的火焰直直地衝破樹木間的縫隙向着二人而來！
“這……”莉莉婭心下一驚，轉眼又罵道，“原本不想管它，自己卻巴巴兒地送上來了！”
歐塞爾有些無奈地問道“你又知道這是什麼？”
“不出意外就是那個會噴火的紅眼半人馬。”莉莉婭滿心的厭惡，“在書裏我可是最煩這種生物——腦子還算靈活，到處噴火——怎麼不把它自己燒死呢！”莉莉婭嫌惡地說完扭頭看了歐塞爾一眼，見他笑容正盛不禁悄悄鬆了口氣，心中竊喜原來不是所有人都只喜歡索菲婭那種溫柔善良的女孩子啊，她這種動不動就吐髒的女孩子也是有人會帶着笑聽她講話的。
“這東西確實很討人厭。”歐塞爾道，“不過它不喜歡出門，老是自己窩在洞穴裏，我真正見它的次數絕不比見人皮蜥蜴的祖宗次數多。所以說啊小丫頭，你真是走運。”
人皮蜥蜴的哀嚎聲越來越小，聽起來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
“混蛋……”莉莉婭低聲罵了一句，掏出自己髒兮兮的匕首握在手心裏快步跑向來源。
歐塞爾望着她的背影，淺色的背影那樣堅決，在黑暗中那樣渺小卻又堅強不屈——和她真像啊，狂妄得理直氣壯，做什麼都不會有顧慮——她就是那麼狂妄得一個人啊，一副誰都要避讓她三分的模樣。
真是……討厭不起來啊。
歐塞爾笑出了聲，紅色的眼睛盛着滿滿的懷念與溺愛。
面前那匹半人馬不耐煩地用前蹄刨着地，嘴巴里發出一陣陣粗重的低吼。
莉莉婭舉着匕首站在它面前，她咬着牙緊緊地看着它。
這種該死的生物一雙能誘惑人的紅眼睛帶來的幻覺讓人噁心有恐懼。
莉莉婭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眼睛裏彷彿含着露水一般的女孩，她捲曲的金色長髮規規矩矩地盤在腦後，脣畔永遠挽着微笑，她向前走了一步，將手伸向莉莉婭“莉莉婭？我們回家吧。”
“……索菲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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