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蕾仍舊盯着歐塞爾不放，她的眼睛發着瑩瑩的光芒。身後的盧迪發出了不耐煩的低吼。
“她大概死了吧。”歐塞爾輕聲說，“她不是我們這種，她擁有世界上最美好的模樣。如果不是因爲她不喜歡外面的世界，我怎麼可能認識那種……彷彿從天上掉下來的天使一樣的人呢……”
“那她也已經死了。”緹蕾說，“既然她已經死了，你就換個喜歡的對象嘛！你看看我呀，我那麼喜歡你，我簡直愛慘了你——誒有什麼東西在扎我啊！”緹蕾正喋喋不休，突然發出一聲痛呼，她低下頭看過去，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女人正怒氣衝衝地看着她，“你是誰？之前森林裏也沒見過你啊……新來的？你是什麼物種？”
“閉嘴醜東西。”莉莉婭把深深扎進緹蕾大腿內的匕首拔了出來，一臉不耐煩和厭惡的神色，“歐塞爾，你認得這兩個醜八怪？”
“莉莉婭別這麼說！”歐塞爾出聲制止，希望能用自己的聲音壓住從莉莉婭嘴裏蹦出來的幾個字。
而翼龍不愧長了一雙大大的尖耳朵，緹蕾與盧迪都聽到了莉莉婭所說的那幾個侮辱性的字眼。
如果是盧迪自己，他倒是完全不會在意別人怎麼評論他的長相，畢竟相比別的物種，他既沒有漂亮柔順的毛髮，也沒有流暢的身體線條，裹着一身灰撲撲的鎧甲翱翔的翼龍一族實在算不上好看。
而緹蕾就不一樣了。
無論是什麼物種，但凡是女孩子都沒有一個不喜歡別人誇自己好看的。緹蕾更是這樣，她從小跟盧迪與那些年長的翼龍一起長大，本就年輕，與其他翼龍一比較自然是美麗動人；而盧迪又溺愛她，一句話裏不出十個字就又是誇她長得好看的，慢慢的這丫頭便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
莉莉婭這一句醜東西，莫過於狠狠地拔了她的龍鱗。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緹蕾眼睛直冒火光，一張嘴一口濃烈的火焰便驀地衝着莉莉婭噴了過去。
莉莉婭身體還很虛弱，傷口疼得厲害，但她仍舊咬着下脣就地一滾躲過了那一擊。
火焰猛地點着了身邊的樹，熊熊烈焰眼看着就要蔓延到其他樹上，緹蕾身後的盧迪忍不住一口水撲滅了它。
“盧迪？！”緹蕾驚詫地扭頭看了看盧迪，納悶爲什麼他要把火撲滅。
“火太大會把我們的家燒壞的。我美麗的小姐。”盧迪輕聲說道，略略擡了擡脖頸，“侮辱我可愛的緹蕾的傢伙，我是不可能放過的。”說完仰頭髮出一聲長長的龍吟，揚起翅膀扇起一陣颶風來。
“歐塞爾，快過來躲躲！”緹蕾張開一隻翅膀對歐塞爾說，“盧迪比我力氣大多了！可以把樹連根拔起，你別被吹跑咯！”說完她還咯咯地笑了起來，清澈的眼睛不屑地打量着扶着樹的莉莉婭一眼。
“那種小菜雞，就讓她和風一起遠走高飛吧！”
盧迪怔怔地收起了翅膀，莉莉婭微微擡了擡嘴角，伸手擦去了被風吹到臉上的污穢，扭頭朝浮在身邊眸光閃爍的歐塞爾說“你陪我了。”
歐塞爾沒說話，他感覺心裏有些沉重。
“緹蕾，你別爲難她了。她還有傷。”
歐塞爾嘆了口氣，向前走了幾步將手放在她額頭上。緹蕾水光灩灩的眼睛看着他，從鼻腔裏噴出滾燙的熱氣來。
“之前我有喜歡的人，現在我也有。你還小，很多事情你長大點纔會明白。”歐塞爾拿指腹輕輕地摩挲着翼龍堅硬的額頭，笑了一聲，“還有啊，你得知道。有的時候願意跟在你身邊的那個纔是最願意對你好的那個。”
緹蕾眼睛猛地瞪了起來，她甩開歐塞爾搭在她額頭上的手，哼笑道“你的意思就是不會跟我有關係咯？”她的聲音冷淡而僵硬，像是從嗓子裏擠出來的一樣難聽，“盧迪，你覺得他是不是這個意思？”
“喂。我剛剛說了吧。依靠別人的力量報復，你還不承認自己纔是菜雞嗎？”莉莉婭從後面喊了一聲，聲音喊的大了胸腔缺氧開始止不住的咳嗽。
“你倒是很能說。”
緹蕾直接從歐塞爾身體裏穿過來，眯着眼睛看着面前這個看起來不堪一擊的姑娘。
“你肯定還不知道，跟歐塞爾結下契約的人是我吧。”莉莉婭強忍着咳嗽笑了兩聲，又開始咳嗽起來，而她臉上仍舊是笑着的，即使漲的臉通紅她也無法放下臉上的笑意。
緹蕾怒吼一聲，轟地一聲從嘴巴里突出一團火焰來，甚至比剛剛的那一股還要大些。
而莉莉婭面帶笑容看着直衝面門而來的火焰，眼睛都不眨一下。
“歐塞爾！”
歐塞爾抱着莉莉婭躲開了緹蕾的火焰，莉莉婭緊緊地摟着他的脖子笑得愈來愈狂妄，她對着怒氣騰騰的緹蕾說“怎麼樣？醜東西，你輸了。”
歐塞爾沉默地將莉莉婭放下，他原本是想直接帶着莉莉婭離開，而盧迪將路擋得死死的，他自己倒是無論如何都可以走，但莉莉婭仍舊是實體，她會被攔下。哪怕飛高一點，那長着巨大翅膀的翼龍也會很快追上來。
“歐塞爾！你一定要護着這個該死的螞蟻？！”緹蕾的語氣像是剛剛從火藥桶裏拿出來的一樣，滾燙帶着炭火味兒。
“緹蕾，我們已經締結了契約。異體同根，她如果死了我也照樣得死。”歐塞爾說的很輕鬆，“我活的夠久了，如果你一定要我死，那我也沒有任何辦法。”
緹蕾恨恨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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