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剛剛是被緹蕾從東邊帶過來的，我們現在應該往東走，去我們之前到達的位置。”
“不是！我們不能再原路返回了，哪有時間去浪費時間重複走那條路？”
“可我們現在不知道哪個方向是最正確的！我們只能按照一開始打算的方向走，”歐塞爾抱着胳膊說，“我們又不是真的有神保佑——就算你是被神眷顧的，那你跟我在一起，神可能也把你拋棄了！”
莉莉婭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她不喜歡歐塞爾這種自我拋棄的心態，她一直都覺得自己就是上天的寵兒，畢竟她這種不被人喜歡的人都能降生在王宮裏，錦衣玉食，被人——嫉妒。
“我之前說了，你跟我在一起，神就能看到你了。他會照顧我們的。”莉莉婭抓住歐塞爾的手，專心地注視着他，“歐塞爾，你相信我。”
“其實我沒什麼本事。”莉莉婭說，目光清澈坦誠，“我也就只會上戰場打打仗，腦子也不太靈光，平時還被人說成「跋扈」，與索菲婭壓根兒沒辦法比較。可我偏偏就是個公主，他們再不同意再瞧不起我也是個公主。”莉莉婭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好看的緊。
“生氣也沒辦法，我已經生出來了。”
歐塞爾看着她，她像個來自森林深處的夜行精靈，身上的勁裝在黑暗裏還微微地發着光，她的眼睛裏有光，像是總不會熄滅——這個夢想就這樣簡單的小丫頭，還能怎麼樣呢？她就像是能得到自由就非常開心了一樣，不會再有別的任何一點需求。
“你看，我這種不學無術的不被人喜歡的公主，在這裏得到了我一直追求的東西…還得到了我一直期待的魔法——我覺得神一直在看着我，他像我母親一樣，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說着不行不能不可以，卻會偷偷地把我想要的東西在夜晚擺在我牀頭…”莉莉婭雙手背後，向前跳了幾步，又轉回頭來看站在原地的歐塞爾，“跟我在一起的話，神肯定也看得到你的。”
歐塞爾終於同意了莉莉婭說的話。
三人一起慢悠悠地走在黑漆漆的森林中，泥濘的路散發着一股腐爛的味道。
“你到底做了什麼？才讓你們國家的人都不喜歡你？”歐塞爾好奇地問道，“你之前不還帶着兵出去退敵，你到底做了些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莉莉婭臉皮一僵。
“我…殺了幾個人。”莉莉婭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剛剛從戰場回來沒幾天，就發生了這件事。”
跟在兩人後面的托爾也偷偷加快了腳步，湊近了一些。
“那天…我跟索菲婭一起出去逛集市，我們經常會去集市閒逛，索菲婭說這叫…「與民同樂」，雖然我非常不喜歡這項活動，可是索菲婭特別喜歡。”莉莉婭嘻嘻地回憶着講道，“路上遇到了一個大臣的兒子。他又胖又醜，簡直像只蛤蟆。”莉莉婭沒有控制住直接笑了出聲，她笑起來的聲音非常悅耳，而嘲笑別人的相貌這件事就非常不禮貌了——更別說身爲一個公主。
莉莉婭努力強忍着笑，繼續講述道“我當時也是像這樣笑，索菲婭連忙來制止我——可是誰能忍得住呢？一隻巨大的蛤蟆，滿臉堆着笑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而且，而且他還會說人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莉莉婭一手抓着歐塞爾的肩膀，一手捂着肚子，馬上就要摔到地上了。
歐塞爾忍不住也笑了出聲。
“然後啊，他的臉色直接變成了綠色——這下就更像蛤蟆啊！”莉莉婭清了清嗓子，“我笑得更開心了，而他也不可能直接對我吵嚷，畢竟我的身份還擺在那裏。”
“索菲婭讓我跟他道歉——可我不可能跟他道歉。”莉莉婭說着語氣變得凝重了起來，“如果不是他主動來挑釁我，他不可能死的。”
“他問我是不是用臉來退敵的。”
“他說我簡直白長了一張這麼好看的臉，如果只能擺在本國做個花瓶根本沒什麼用處——女人上戰場根本就是笑話，只會讓別國以爲我們萊爾斯頓沒了男人，只能靠女人取得勝利。”
“他說爲了兩國之間更加和平，他聯繫我去和親。”莉莉婭的聲音越來越難聽，拿在手裏的魔杖也緊緊地嵌進了手心肉裏，“我當時直接問道，爲什麼蛤蟆還可以說人話，還說的這麼難聽。”
“大概當時滿街的百姓都這麼覺得吧。”莉莉婭笑了笑，“我和索菲婭被圍在那麼多人中間，那隻巨大的蛤蟆就直挺挺地佇立在我面前，非常礙眼。索菲婭牽住了我的手——她的手…不僅僅冰涼還在微微顫抖。”
“那你…”
“我直接從一旁的攤子上隨手拿了個尖銳一點的東西一下殺死了他。”莉莉婭聳聳肩，“大蛤蟆的血濺得很高，在陽光底下很好看。索菲婭和其他人都看呆了，女人們開始尖叫，男人們抓住了身邊能抓住的什麼武器。我不明白他們爲什麼要那樣護着一隻大蛤蟆，我難道還沒有他長得好看？”
“別說了莉莉婭。”
“我們回去的路上，我從那個攤子上拿的東西都被我戳爛了，好多人都攔在我面前，嘴裏的話越來越難聽，我怎麼可以任憑他們那樣說我呢？我可是公主啊！所以…”
“別說了莉莉婭！”
歐塞爾站住腳步一把將莉莉婭摟進懷裏，有力的雙臂箍着莉莉婭瘦弱單薄的身體，把他的溫度傳遞給這個小丫頭——“別說了，很痛苦吧？”
“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我會保護你的。你也不用那樣堅強得去保護別人了，有我在。一直一直都會在——”
“別哭了，你把我的衣裳都哭溼了。”歐塞爾輕輕地拍打着正強忍着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的莉莉婭，“乖。”
“我…纔沒有哭。”莉莉婭緊緊抓着歐塞爾的衣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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