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很久沒有正經地攝入足夠的食物了。
莉莉婭在好不容易克服了心理障礙才坐上的穆魯列身上沉默了一路，可她的肚子卻不甘寂寞地叫了起來。
應該說托爾耳朵足夠靈敏呢還是應該說他不會看人臉色呢，他第一個喊了起來“公主殿下您餓了，我這就去給您找食物。”
莉莉婭當即臉色就變得很差，她陰沉着眼神點了點頭。
“莉莉婭……你也應該發現了吧，”歐塞爾看着托爾踉踉蹌蹌地消失在視野中的身影，回過身來看向莉莉婭，“他與第一次我們見他的時候有了不小的變化。怎麼說呢……就是感覺……越來越蠢了。”
莉莉婭此時心裏還想着那頭被埋在泥土下面的人皮蜥蜴，沒有立刻反應過來，甚至還說了一句，弄得歐塞爾一頭霧水。
“你是說他變笨了可惜嗎？”
“嗯？”莉莉婭擡起頭看他，改口道，“我是說被你發現了可惜。”
“我覺得他簡直就是直接變了一個人。”莉莉婭繼續說道，“他已經有一陣子沒有提過索菲婭了不是嗎？之前的話，不出兩天他總會強調回去娶索菲婭這件事。”
“所以你懷疑，他已經被掉包了？”歐塞爾饒有興致地問道。
“只能是懷疑。畢竟阿布拉森林裏沒有別的可以與他掉包的人。”莉莉婭伸手揉了揉穆魯列的皮毛，“菲林已經死了，那兩頭龍也不會更不可能找到一個與托爾長得那麼相似、還能準確瞭解我以前的一切的傢伙——所以我現在更願意相信他自己轉性了。”說罷莉莉婭擡了擡嘴角，一個笑容蒼白而無力。
“人活在世上，誰不會將性命看得更重呢？”
“你這句話說得，自己都不信吧？”歐塞爾嗤地一聲笑了出來，惹得莉莉婭與穆魯列一起納悶地望着他，他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水才繼續說，“你看你，之前在那個什麼戰場上的時候你有在怕死嗎？在面對曼尼斯巨蟒的時候你怕死了嗎？還有面臨那該死的山崩的時候？”
莉莉婭沉默了一會兒，跟着他一起笑了起來“這倒也是。當初跟着我上戰場的傢伙們也是一個個不怕死的有血性的好男人。”
歐塞爾揉揉她的腦袋，道“餓得不行了？”
“我都已經多久沒有好好喫頓飯了？”
“上次我說要給你喫大貓肉，你自己拒絕的。還直接從樹上跳下來拒絕我。”歐塞爾想起那一次反應劇烈的莉莉婭，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而莉莉婭卻沒能笑出來。
菲林的死訊就是在那個時候傳來的。
雖然看起來與她沒有半點關係，可她總是覺得惶惶不安，彷彿是因爲自己帶走了歐塞爾才導致菲林的死亡一樣。
這可不像是莉莉婭的作風。
她應該是怎麼樣的呢……應該是毫不在意纔對。
“公主殿下我找到了魚！”遠處托爾帶着抑制不住的愉悅語調的聲音傳了過來，他甚至因爲驚喜想要趕快與人分享而不看腳底的路，一路跌跌撞撞甚至直接因爲伸出地面的樹根絆倒摔了一身泥，而他手中緊緊抓着找到的，笑嘻嘻地爬起來向他們跑過來。
“開玩笑，我活了這麼久還真沒有在這裏見過湖啊河啊的，你把你說的扔過來我看——我記得之前緹蕾說有種動物很少有，但是——這是什麼啊！”托爾乖乖地將抓到的魚扔過來，歐塞爾輕巧一躍便牢牢地抓住了，而就在他看清手中滑滑膩膩的東西時一下子又將它扔了出去，“這是什麼我怎麼沒見過啊！”
這次輪到莉莉婭笑得喘不上氣了。
她仰着頭笑得眼淚直往外冒，指着一臉震驚的歐塞爾“其實……怎麼能怪你呢！哈哈哈……你又從來沒有見過魚，這個反應也是很正常的！”
歐塞爾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能尷尬地笑了笑接着問“這就是？”
“這是跑地。”沉默的突然插嘴道，“它不是你們喫的那種無害的東西——跑地有一個部位是沾也沾不得的。”
“那麼除了那個位置都能喫咯？”莉莉婭輕聲問道，她實在是餓得很，現在看一眼那條還亂蹦着的跑地簡直兩眼放光。
“處理好。”咳嗽了兩聲之後便不再作聲，莉莉婭知道他現在因爲給自己療傷而變得很虛弱，便沒有再打擾他，從穆魯列身上跳下去撿起了那條跑地。
莉莉婭提着魚坐到一旁，拿着魔杖指着它並琢磨着到底哪一塊不能喫，而托爾也興奮地去尋找乾燥些的樹枝，兩個人開心的忙前忙後，看的歐塞爾與穆魯列都傻了眼。
莉莉婭最後也沒能琢磨出到底是什麼部分不能喫，小心翼翼地將跑地處理乾淨之後便完整地架到了火堆上，將希望寄託在等它烤完就能醒過來這種小概率的事情上。
噴香的烤魚味兒很快便在空氣中蔓延開來，就連無法攝入這種食物的歐塞爾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莉莉婭盯着烤架上微微冒油的魚肉雙眼直放光，一雙手蠢蠢欲動——她擡頭看了看托爾，他也像自己一樣蓄勢待發，感覺嘴巴里都要包不住即將溢出來的口水了。
莉莉婭輕笑了一聲。目光又變得有些悠遠。
如果你已經不再是那個深深迷戀着索菲婭並且想要給她幸福的托爾了，那麼你去死的話也沒有問題吧？我留着你也沒有什麼用處不是嗎？如果你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人掉包了，那我又怎麼可能養虎爲患？
這麼想着，莉莉婭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
“你等着我呢？”就莉莉婭暗暗做好了準備時，突然出聲了，他的聲音還有些虛弱喑啞，卻帶着些笑意，“小丫頭越來越聰明瞭？”
“怎麼會……”莉莉婭低聲哼了一聲，“快說。”
也不再浪費時間“是跑地肚子上最嫩的那塊肉——它把所有毒素都藏在那裏。只要不是什麼逆天的東西，絕對一擊斃命。”
“那麼——就讓我試試你吧。”莉莉婭擡眼看向歐塞爾，哼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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