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新秦记 >第六章 竖子!敢战否?
    集英殿的深处,距离阳坼一行人稍远的地方,那里还有一群人,也在观望殿门附近的动静,只是没有那些围绕在阳坼和辛卯四周的世家子弟那么在意罢了。

    不过阳坼那一声“我们都没有资格继承家业”的嗓门足够大,已经将他们的注意力成功的吸引过去了。

    “玉石俱焚,是个狠人!”人群之中有一个玉面少年,他穿着整洁的儒服,似乎是个文人雅士。听到阳坼的反击声之后,他手摸玉腰带,嘴角含笑的评价着。定眼一瞧,却发现他虽然处于人群之中,但是与每个人都保持着相应的距离,不远不近,若即若离。

    这是大秦相国李上蔡的次子——李瞻,圆润的处在人群之中,与其父推崇的法学的刚硬不阿颇有些格格不入。

    “确实是个狠人!”接话的人是甘家的甘申,作为传闻中的“雍都七秀”之一,他自然是有资格评论这些虾兵蟹将的行为的。

    “阳拆?哼……这可真是个好名字!”阴支的阴平也在这一群人当中,只是他没有在意而已。

    “其实没什么好的,今日早间见过,一脚踏入玉带河,属实没见过世面。”那几个踩水过河的阴支子弟正围绕在阴平身边,眼高于顶对阳坼毫无防备。

    阴平闻言,摇头哂然一笑,“你们不明白。”

    确实,他们还不明白阴平话里的玄机,但是这一群人当中有雍都顶尖的年轻子弟,自然也是有人懂得。

    果不其然,阴平话音一落,当即就有人微微一笑,对殿门的动静愈发感兴趣了……

    “竖子安敢欺我兄长,辱我辛家!”集英殿门口,辛卯怒气蓬勃,手中锦扇指着阳坼的鼻梁破口大骂。

    “辛兄如何恶语相向,阳某所言莫非有差?”被人指着鼻子,这可是十年都没有的待遇,其中含义,自然不言而喻。阳坼也是十分恼火,说话间,语气也冷了半分,情绪失控,这周天的阳气也开始翻腾,尽在咫尺的灼热感吓得辛卯脸色苍白。

    察觉到阳坼的异样,阳坼身边的王可儿王可儿面容古怪,立刻出言相劝:“阳公子,集英殿内有政皇手墨,可不是争斗的地方……”王可儿虽是武学世家出身,但也是冰雪聪明,话语间没有言明,却已经达到提醒阳坼要控制自身情绪的目的了。

    紧接着,王可儿绛唇轻起,又一句微弱的声音钻到了阳坼的耳朵里:“你没事吧……”说到底,阳坼也是令整个雍都都恐惧的怪物,任由他说的如何天花乱坠,如何人畜无害。就算是阳坼此刻真的一点危险也没有,但这关乎性命的事情,王可儿也不得不加以提防。

    闻言,阳坼递给王可儿一个安心的眼神,表示自己并没有大碍。不过眉宇间的怒气收敛了几分,周天的阳气也渐渐平息下来。

    目光下移,没有看见阳坼在船里那捉玉的动作,王可儿料定阳坼还能控制自身情绪,也就放下心来了。

    但对面的辛卯却惊魂未定,脸色发白,他刚刚感觉自己已经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不过好在王可儿打断了两人之间那正在酝酿的情绪,这才使他从那种恐惧中抽身而出。

    “哼!任你巧舌如簧,又能改变你乡野村夫没见过世面的原来面目否?”辛卯虽已嘴唇发白,但却依旧嘴硬,“集英殿内有政皇题字,某不与你争斗。但是今日的射赛确实合理规矩,你可有胆量来比试比试?”

    “射赛……”听到这里阳坼微微蹙眉,他并没有参加过射赛,甚至观摩都没有观摩过,他所了解的,也就只有夏洁的那三言两语。这一问,就问到了关节要害,阳坼瞬间进退不得。

    阳坼身后的夏洁闻言脸色略变,正要上前来拦下阳坼,却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不敢?果然还是没有见过世面!”辛卯察觉到阳坼的犹豫,信心又回上了几分,语气中多了嘲讽,笑容也变得阴翳,“庶子果然没有见过世面,也算是扳回一局了……”

    辛卯这一激,阳坼心中那份少年人的热血便彻底活络了,热血上头,阳坼也就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一口就应下战书,不过一时激动,差点吐露了自己的真名:“吃……拆从来到这个世间就不知道怕为何物,区区射赛,有何不敢!某应战便是!”

    “很好!阳拆!我们射赛上见!”辛卯冷哼一声,长袖一挥,卷起丝丝凉风,眼神阴毒的盯了阳坼身后的夏洁一眼,“我们走!”转过身去,带着手下就出了集英殿,应当是要待得射赛开始时才会归来了。

    辛卯一走,没有热闹可看,周围的人影顷刻间就散了大半,直到这时,夏洁才走近身来,蹙眉责备阳坼:“公子莽撞了,你既十年未出阴池,射赛为何你都不曾知晓,如何与那辛卯争斗?况且那辛党人多势众,他们定然是想在射赛上折辱于你!”

    佳人忧心,一丝说不明朗的喜悦感从阳坼的心头冒了上来,“无妨的,那辛卯如此纨绔,想必也不是什么射赛好手,趁着这段时间,两位姑娘带我去练练手便是了。”

    “公子有所不知,若是这般还好,只是为了公平起见,射赛开始前,是不允许练习的,公子此番是真的失算了的!”夏洁忧心忡忡,转过身来责备王可儿:“可儿你也真是,为何不拦下公子。”

    却不料王可儿白眼一翻,满不在乎:“你以为谁都有你那般冰雪聪明,我没有想到嘛!”但王可儿还是忍不住嘟囔一句:“为什么要拦,打起来才有意思呢……”

    “你!”夏洁气结,一时间无语至极。

    “如此,那还只能到时随机应变了!夏姑娘莫要忧虑了。无妨的,丢人的是阳拆,不是阳坼。”阳坼嘴角含笑,安慰着夏洁,请她不要担心,“听辛卯言,这殿中有政皇题字,还要烦请二位姑娘带阳某前去一观。”

    话虽如此,但是没有人知道阳坼心里的真实想法:“若是多丢几次脸,应该就不会令人生畏吧……”

    “如此……阳公子请随我来……”夏洁也知道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就不好再纠结于此,邀请阳坼上路,也没有说去哪里。

    三人带上两婢子,整准备移步,却被一个从散去的人群之中撞出儒生拦住。

    儒生见到阳坼,立刻弯腰施礼:“久闻阳兄大名,李瞻在此拜会了……”

    虽然家中也曾教习过这是儒门的礼仪,但是阳坼还是忍不住腹诽一阵:阳拆这个人才刚刚诞生,这就久闻了,当真是……有趣啊!腹诽的同时,阳坼抬手去扶李瞻,“原来是李兄,拆不敢当,兄台快快请起!”

    “多谢阳兄,殿后的翠竹长得青嫩,瞻斗胆邀请阳兄暂移尊步,入林亭一叙。”邀请发出,李瞻目光又转向夏洁和王可儿二人,“不知二位姑娘可以雅兴,瞻斗胆邀请……”

    “这……”

    “李公子着实有缘无分,阳公子想去观摩政皇手墨,这林亭之行,怕是去不了了……”正当阳坼想要询问夏洁和王可儿的意见时,夏洁已经率先开口,婉拒了李瞻的邀请。

    “没错,李公子请回吧,这林亭之行,应当是去不了了。”一旁的王可儿也开腔了,虽然礼数周到,但是阳坼仍然感觉到了那言语间的一丝冷意。

    “如此,瞻冒昧了,请三位恕罪……”得到回复,李瞻也不墨迹,立刻让开身形,请阳坼三人通过。

    李瞻身影一错,夏洁立刻带着队伍径直过去了,头也不回。阳坼无奈,也只好跟了上去。

    “希望阳兄观摩有得,预祝阳兄旗开得胜!”李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阳坼不得不停下来答谢李瞻,四目相对时,阳坼似乎从李瞻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来不及深想,便转身快步追上夏洁去了。

    身后的李瞻抬头挺胸,微微一笑,虽有些孤寂,却并不在意,加快步伐,出了集英殿,回家去了,周围的年轻世家子弟,或视之不见,或礼貌送行,但却并未流露出真心实意……

    ……

    集英殿四周有竹林环绕,竹林间坐落了些许小亭,供雍都子弟休憩之用。其间除了一座大亭名曰“林亭”之外,其余小亭都是无名。大亭唯有雍都的新秀才能有机会入内,李瞻所说的也不过是林间小亭罢了。

    而辛卯带着他的仆人、朋友以及朋友的仆人正在某座无名小亭内大发雷霆:

    “竖子!竖子!安敢欺我!”辛卯手中的锦帛折扇咔咔作响,扇骨几欲破碎,但是依旧解不了他的心头之恨。

    “辛兄莫要动怒,若是动了怒,这才是着了那偏房庶子的道了。”开口的,也是从蜀中而来的大户沈家子弟。他同样仰慕着夏洁,只是更加老道罢了,不像辛卯一样武断。

    “对,我不能动怒!不然就着了那偏庶子的道了!”辛卯喘着粗气稳定情绪。“几位兄台,还请射赛上多多努力,让我们一同羞辱那厮!”

    辛卯话音一落,小亭内遍地都响起了“正是此理,正是此理”的附和声,一阵附和下来,辛卯的气息也稳定下来了,只是这眼神更加阴翳,冷漠的如阴冰一般。

    心中思索着万千种折辱“阳拆”的办法,辛卯一边抬眼望着亭外,一边咬牙切齿。

    这时,李瞻正好路过他的视线,可能是察觉到那股冰冷的杀意,李瞻朝凉亭方向望去,瞧见了辛卯,微微一笑,向他拱手施礼,然后便径直离开了。

    “哼!”辛卯心中对李瞻充满不屑,心神分散,“阳拆”那句“你我二人皆无可能继承家业”不可遏制的涌上心头,怎么压都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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