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傻子!”王可儿白眼一翻,不耐烦极了,“政皇笔墨是你想看就看的吗?现在啊,是去参加射赛!”
“那适才为何要对李瞻兄台相瞒……”
“那只是托词!你可还真是个傻子!”王可儿快人快语,一点不觉得哪里有问题,话后反应过来失语了也不解释,撇了撇嘴又继续说道,“也难怪,你十年不出阴池,怎知那李瞻的凶名!”
“拆不解,不知那李瞻……是何身份?”阳坼很注意自己阳拆的身份,也就一直以阳拆示人,即使已经转到后殿,周围已经没了与夏洁见礼的世家子弟淑女,他也很小心。
“李瞻……他是当朝相国李上蔡的次子……”
“既然如此,当朝相国的血脉,为何身边一个同伴都没有,显得格外冷落;而且……两位姑娘也对他意见颇大……”
“你听我把话说完啊!”王可儿花容渐霜,很讨厌别人抢她的话。
“额……可儿姑娘请讲!”阳坼一时语塞,只好文质彬彬的道歉,请王可儿继续讲下去,一边的夏洁眼角含笑的看着,也不当她是好好先生了。
“哎,其实倒不是针对他,而是因为他的父亲,李瞻……李公子他,也是个可怜人啊!”王可儿胸有万千语,出口却化成了一声哀叹,没有了刚才面对李瞻时的尖酸刻薄,反而同情起了李瞻:
“昔日其父李上蔡与同门师兄非九谋划天下,最后却使用毒计害死了非九,成为了大秦相国,从而制霸天下。此事不知为何流传得满雍都人尽皆知。雍都子弟听闻此事后,生怕自己有一天遭到毒害,皆畏惧李家子弟如虎。私下里都不敢与相国李家人亲近……李瞻作为李家次子,自然也无法幸免……”
阳坼沉默了,李瞻和自己何其相像,都不得世人认可,思虑间心底泛起了怜悯之心,这么多年了,一定很孤单吧?
“原来如此……”阳坼心中哀叹,愈发觉得不好受。
不及阳坼回神,夏洁的声音便从身后飘来,扰乱了他的思绪:“阳公子,当心脚下门槛,出殿了……”
出了集英殿,一片开阔的大院呈现在阳坼眼前,大院没有院墙,全由彩帛相围,圈出一圈开阔地带,点缀上千盏星灯,再配上数十木架悬币,雍州子弟集会之处便布置得当了。
千盏星灯点亮,傍晚也亮的像白昼一样,阳坼眼睛虚闭,避免不适应。
晚风微拂彩帛,也将其它来去小径吹现在阳坼眼中。
一声冷哼,突然从阳坼的右侧响起。阳坼侧头,便看见辛卯带着若干雍都子弟从贴殿的小径里钻了出来。
哼!横眉冷对,一群人面无波澜的从阳坼面前经过,尤其是那一声冷哼,瞬间就让在场的众人看明白了立场。
“准备滚出咸阳吧!”辛卯的队伍里有人如是嘲弄。
“阳拆乡野鄙夫,失败正常。”阳拆波澜不惊,仿佛那个对赌的人不是他一般。
“伶牙俐齿!”辛卯此刻恨极了阳拆,不仅在佳人面前失了面子,尤其是那一句诛心之言,此刻正在他内心里翻腾。他恨不得生啖了那个阳拆。“甘卜兄,何不快快开启射赛。”
但是甘卜并未发作,他身边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轻轻摇头,并未让他发作。
“这是甘卜,雍都甘家的长子,修行不高,但擅长辞令,雍都的集会大多都是他主持的。”夏洁身形微侧,面纱后的红唇轻起,给阳坼介绍着在场的精英。
“既然,大日没去,人影渐多,射赛便从此刻开始吧!二三子自寻敌手,相互竞赛,射赛便始!”
甘卜掷地有声,话音落,帷幔中的千盏星灯便接连亮起,幔中瞬间亮如白昼。帷幔蓬起,鼓成圆球,将众人悉数包裹在其中。
“阳公子请往那边走!”翠儿声音响起,清澈脆嫩,引导着阳坼前去参赛。“阳公子,场地有限,赛者众多,十鼓之内,就要结束比赛,公子切记!”
“阳坼明白!”阳坼答礼,跟随着翠儿去往参赛区域,这是另外一块地,在入口分流,这边比赛,那边观战。观台与赛场也是由一块巨帛隔开的。
阳坼进了赛场,才发现场中已经有数十人,这只是第一场的射赛,就已经有如此规模,足以看出雍都俊杰数量之巨。
阳坼入了场后,又被在场的仆役接手,带入场中:
卅三,这是阳坼所在的战场,这意味着前面已经有三十二个参赛者。左右观望一番,阳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辛卯一党的子弟包裹在其中了,看来对方已经做好了羞辱他一番的准备。
阳坼不禁哑然失笑,有些伤心,又有些失望。
第一天出入世间便得到如此关怀,阳坼此刻有些懊悔为何没有直接愤然离去,这世间简直糟糕透顶了!
目光左移,那个方向是观台,不用寻觅,阳坼便在人群之中找到了夏洁和王可儿的身影。因为只有她二人脸上才没有看客的那副可憎的模样,取代的是满脸愁容,担忧之色尽显无余。同样引起他注意的,还有他不得不注意的人:那群所谓的“雍都七秀”,其中也有不少人正在饶有兴致打量自己。
“等着看我笑话吗?”阳坼微微一笑,突然间放下了所有担忧。原因很多,有那两张担忧的面孔,有身边狰狞的嘲弄,也有自己就是阳坼这逃不了的事实,阳坼这个名字背负太多太多了……
咚!一声鼓起,将阳坼思绪拉回了现实。身旁已经摆好有侍者送上的一个金属小盘,里面有十支短矢,端正的放在一旁的矮木桩上。
比赛开始了!阳坼回神扫了场上矢靶一眼,发现除了自己,在场众人,几乎都已经中了一矢。更有甚者,如辛卯一党,已经有人一鼓三矢,矢矢皆中!一转眼就该挑战四十步外的矢靶了。
“阳公子这是怎么了?”场外,夏洁焦急万分,抓着王可儿的手摇晃连连。
“估计吓傻了吧……”王可儿也有些担忧,但是远没有到夏洁那种程度。瞥见夏洁的面容,王可儿心中一软,连忙安慰:“小洁你别担心,大不了……我去找我兄长,让他教训辛卯他们一顿,将此事揭过,待得阳坼学成,再砸回来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