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佳仪拖着下巴,眼珠子不时颤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同时,冯霖也点点头,说:“看样子,虽然这个犯罪团伙规模庞大,关系错综复杂”
“但,相比于如此庞大的基业,哪怕他们上上下下成员加起来恐怕得有数千人之多,人手也还是相当紧缺的。”
侯翟硕轻轻点头。
人手与人数是完全两个概念,到底够不够,不是单单看人数就行的。
就拿警方举例吧,这片大地上,拥有正式编制的民警很多,总数接近两百万人,要再加上辅警就更多了,这个人数不可谓不庞大。
但要知道,这些警力,得分散到整片广袤的大地上。算下来,平均每个民警得负责五平方公里的面积。
而且这只是平均值,实际上并不能这么算,一来人口密度不均,需要资源也各不相同,二来,平日里负责治安这些的,非但只是基层民警,而且只是基层民警中的一小部分。
是以,除了极少数地方之外,警力资源一向非常稀缺。
因此也有了基层民警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的说法。
连基层刑警都身兼多职,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固定身份,这些犯罪团伙的底层人员同时干着好几件事儿,也是挺正常的。
关键在于
见他点头,冯霖便接着说:“这次盯完工地,你不能再继续干这种危险的事儿了,否则,要下回再碰见个熟人,你这边很可能会曝光。”
侯翟硕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跟着又继续点点头。
他干这事儿,风险当然有,他自己也清楚,陈松宇也知道。
只不过,陈松宇只负责安排任务,他能做就做,不能做就退,中间有困难自己想办法解决,解决不了就放弃。
算起来,这已经是相当温和,有良心的领导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那是没困难得上,有困难也得上,根本没有放弃这个选项。
甚至个别“心狠手辣”的人,还可能把线人当一次性用品来使唤。
在他们眼中,这些重刑犯、死刑犯出身的黑线,本就是罪大恶极之辈,死在任务中自然也并不心疼。如果线人求援,他们或许会救,但恐怕并不会全力去救。
就是线人牺牲了,他们愤怒,也是被打脸的愤怒,与线人没太大关系。
陈松宇的做派,已经可以说难能可贵了。
但冯霖又和陈松宇不同,甚至更进一步他竟然会在事先就考虑到线人任务面临的风险,然后直接叫线人放弃任务。
听上去似乎没太大差别,但其实区别极大一个是料到风险,直接先放弃,那自然一点危险都没了;一个还得经历经历,虽说觉得事不可为的时候可以脱身,但当真面临这事儿的时候,能否脱身就不好说了。
这也是冯霖与其他人的不同,在他眼中,他可以接受上头把自己当成一枚弃子,但他绝不会让他人去送死。
他们虽然是暴力机构,但在此之前,是秩序的维护者。某种程度上说,冯霖是个相当守序的人。
沉默了一小会儿后,冯霖又问:“除了你刚刚说的那些,你还查到了什么”
“嗯,”陈松宇显然在事先就交代过他一些事情,因此,他很清楚冯霖要问什么,当即点点头:“查到的不少,但我想,你们最重视的应该是这一件才对”
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过了一小会儿,他才说:“我查到,这个工地的工头,手上有好几条人命,貌似还杀过警察。”
“何以见得怎么证明”冯霖追问道。
“手法蛮多,当然,都不怎么光明正大,所以只能作为线索,无法作为证据。”侯翟硕说道:“比如,窃听,跟踪之类的手段。”
顿了顿,他才接着说道:“我老婆为了配合我的行动,特地花了三年多的时间去学了许多软硬件方面的技术,或者说黑客技术。”
“有一回,我刻意不小心碰掉了他手机,接着,就是我老婆出马了,直接赔他一个新的,全新未拆封的那种。”
“但实际上,手机早就被我老婆动过了手脚,只要他一插电话卡,我们这立马就能锁定他号码,不仅如此,还能直接进行窃听。”
“号码到手,可以做的事情就可多了,当然,要他不贪小便宜,或者说比较谨慎而选择不用我的手机的话,我自然也没辙。”
“可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个吃拿卡要的贪婪之辈,又鼠目寸光,这套计划正是针对他的这些弱点设计出来的,当然一试一个准,他果然就上钩了。”
“也正因如此,这个窃听太方便了,我们因此而掌握了不少消息。而且一来二去的,他和我老婆慢慢也熟稔了起来,摸走了不少手机,我们这边掌握的线索也就越来越齐全了。”
“大概前段时间,我就听到有人打电话给他对方是谁暂时还不能确定说的问题,大概就是,当年被他杀死的俩刑警,孩子已经逐渐追查到真相了,让他平时多留意下。”
听到这话,时佳仪猛地攥紧了拳头。
死亡的俩刑警,孩子也是刑警,在追查真相
这几个条件下来,说的可不就是她吗
难不成,当年杀害自己父母的,就是这个工头
她忽然有了冲动,去将这个工头逮捕,问出当年的一切的冲动。
可她紧跟着便又硬生生把这个想法压下去了她想追查的,是当年的真相,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不仅仅是谁杀了她父母这么简单。
而这个工头,这会儿都仅仅只是个小头目,二十年前,地位恐怕更低,未必能了解多少事情。
她要做的,是徐徐图之,顺藤摸瓜的调查下去,而不该是凭一点冲动便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