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之这么多年的经历，让他心知肚明一些事情，但这些事情倘若真的被捅破了，反倒不如大家隔着一层窗户纸。关于叶初雪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老张在丹青楼的时候就产生过疑惑。他可不会以为，今儿丹青楼那一宴，老将军，侯爷，还有莫院长，仰仗的都是他张耀之的薄面。细细的推算下去，只能归类于叶初雪身后。
微微叹了口气，张耀之有些感慨。
他起初是想让叶初雪参加今年的大朝试，到时候入朝为官的，但看这孩子的心性脾气，太纯，纯粹，纯净，纯到被人保护的太好，染不得一丝一毫的脏乱。
长安，是一座泥潭。
这座城里的脏事情，要是看一件管一件的话，稍不留意就坏了某些人的规矩。
就打今晚府邸里的这件事情，倘若发生在别的府邸里，一名一流武夫巅峰的高手，凌辱一个府邸里的丫鬟。懂得眼力劲的都明白，一位武道一流意味着什么，身份之差，足以让人忽略这种小事。默默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说实在的，在长安沉沦这些年，今晚若不是叶初雪在这里，张耀之对张义忠的作为，估摸着也和长安那群人一样，小惩大诫，守好这个消息，别传出去丢了府里脸面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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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得张郎中稍稍有些寒意，这股微凉，也让他灵台清净。从调任长安的礼部以来，老张就逐渐适应了长安朝廷里明面暗面的规矩，不为其他，只因为这里是长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稍稍走差一步，就是满门抄家的下场。
这样的情况下，你不能做自己，只能随大流。
大流，他庸俗，但安全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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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不清.............还有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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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往手心里哈了口气，两只手摩擦着暖和一些，张耀之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他不敢在大唐的礼部衙门，随心所欲的做自己，行绝对的公平，但至少在自家府邸里，扫一扫门前雪，慰自己一颗本心清澈。
叶初雪身后的人，老张装着糊涂。
长安城，也就这么大。
总有再见的一天，细水长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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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开了张府的这个局，此时此刻长安夜色的屋檐上，叶初雪轻轻地拍了拍夜行衣的后腰。他就这样被扛在肩头，跟着蹦来跳去，穿过七八家的房顶屋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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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苦兄，其实你可以放我下来，我自己跟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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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轻唤后，在蹦向下一个屋檐前，穿着夜行衣的身影猛地停步。他反手放下扛在肩上的少年郎，蒙面的黑布被拽下来后，露出了唐苦那张有些痞气的脸。他瞅着叶初雪丝毫没有慌乱的表情，身子一瘫就这么直接睡倒在屋檐的青瓦上。
小二郎腿一搭，唐苦十分自然的从腰带坠着的油纸包里掏出两个热腾腾的白面大包子。
啃一口，嘴角的肥油瞬间流淌下来。
嗯，带着一股浓浓的葱油味，是热乎乎的牛肉大葱包子。
嘴上叼着一个牛肉包子，另一个则是凭空扔到叶初雪手里。
咽下嘴里的包子馅，唐苦明显是从地下城里出来过后，他换掉了皮囊，藏起了地下城那位风头盛起的人物。拍了拍身边的青瓦，唐苦示意叶初雪坐下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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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劲啊，没劲。
你小子突破了先天关卡后，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一点意思都没有。你出来的时辰太长，园子里催命的那位才抓我过来跑个辛苦活。大半夜的出来一趟就给两个牛肉包子，姓狄的探子着实抠门。
来来，趁热。
我想着啊，像是那种府邸门槛，摆着一大桌酒肉宴席，推杯换盏的说的都是一些场面话。吃饭都吃不香，应付他们忙的吃口热乎饭的心力都没有，也亏你待着下去。我可是蹲屋檐上，差不多都看全乎了，知闲兄弟你方才那拳俊的厉害，好家伙，这种级别的东西你也能搞到手，路子真野。不过对朝廷里这些的人，你没有必要和他们叫什么规矩。
我瞧着你生的很，太讲规矩了也不好，等哪天有空儿，我带你去我们那山头耍耍，耍个小半月，混点江湖上的经验啥都明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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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着小二郎腿，啃着大肉包子。
藏匿在阴影里的时候，唐苦已经将叶初雪在张耀之府邸里发生的事情，推算出了个七七八八。
毕竟，这一次差他出来的是狄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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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初雪没有回柳园，老狄那边玩的就是情报，再加上今儿丹青楼还混进去了刑部右侍郎江枫这个二五仔。大家伙一通风报信，叶初雪和老张的关系，也就摸索个八九不离十了。玩情报的头头，啥样的八卦拿不到手。
差着刚从地底下爬出来的唐某，再跑一趟。
至少，唐苦的轻功可是大半夜在长安城的屋顶上溜达，都不会被巡夜守卫看到的水平。至少这小子不作死，硬往那些大修行者闭关的地界蹦，一般巡夜的十六卫众，真没有他的脚力快。
干架二流，跑路绝顶的唐跑跑，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脚上的功夫。
听着唐苦的话，握着手上传来热感的牛肉包子。
其实叶初雪完全没有用气息去感测，就唐苦这一口麻椒花椒味的口音，还有半夜在屋檐上溜达的功夫，认识的自然都认识。只不过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那就是叶初雪今儿当真没有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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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楼的宴席，最多就是食了几块点心，一盏清茶下肚也就刮的荡然无存。
老张晚上的那顿吃食，倒是丰富。
奈何，那场鸿门宴可不是真的让人闷头干饭的。借着一杯酒的酒劲，叶初雪到现在真的感到了肚里空空，相比于这种推杯换盏的华丽宴席，他宁可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熬碗米粥，切几碟小酱菜，撒一把米喂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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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和唐苦客气，叶初雪坐下后，一口咬掉小半个包子。
满嘴的葱油和肉香气，让他感到精神头充足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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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耽搁了一些时间，不过这一趟也是有所收获，狄先生交给我的事情或许有了眉目。辛苦唐兄半夜还专门跑一趟了，本来是能早些走的，不过有件事情我遇到了，不解决他心里不快活，总是压在心头不好。
承唐兄的情，明儿有空知闲请你喝顿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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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两口，吞掉一个大肉包子。
到底是武夫筋骨熬出来的，在这种时候也不用顾忌什么规矩，仪态。听着叶初雪的话，唐苦站起身子，迎着大半夜的冷风伸了伸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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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得，我看到了。
可惜啊，知闲兄弟你脾气还是太好。
像是那样的畜生你给他送到官府还能咋地，要我说这样的人啊，落到我手里，我唐门的一些精巧暗器可以全在他身上用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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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着屋檐上看大戏，唐苦自然是看到了张义忠的好戏，只不过让他惊异的是叶初雪的进步神速。要知道，张义忠这样的好手，可是有着江湖名门“雷堂”打熬筋骨的底子，他雷道真气加上武道一流巅峰的修为，在武道武夫里也是先天之下的头一茬子。
这样的家伙，自己碰到了都得被逼出三种暗器，才压得住他。
虽然不及朱雀大街上，秦家的那个狗腿子。
可张义忠的棘手程度，也足以让唐苦干完后闷头三大碗饭。看着叶初雪轻描淡写的一拳，直接打的这老小子屎尿失禁，唐苦不经感慨，这人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第一次在朱雀大街上，叶初雪还是武道一流的境界，而且还是那种不以战斗为主的一流。
这眼皮子一搭，人家先天了。
能够在“五气三花”的境界，败先天境界的武夫，唐苦的实力在下三榜的含金量是十足的。不过饶是他这样的成名天才，在感受叶初雪刚才一拳之势的时候，都觉得震撼。到底是武道上的那个武家，用来世代传承，和成为天下武道一座高山的拳头。武拳一出，武夫磕头，武小爷那天晚上传给叶初雪的武拳，意义极其重大。
都是江湖上的人，唐苦自然认得出武家武拳。
所以啊，才会有人比人，气死人这么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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