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鸩姬 >第七十三章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龙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无奈道:“公主殿下,不能等公审之后在吃东西吗”

    楚倾仍旧是天塌不惊的淡然模样,“才刚刚开始而已,何必着急。这场公审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太子和白麟在这件案子上暗自较劲,所以公审一定对你师妹和那个叫茯苓的小女孩极为不利。”

    “就是知道因为如此,所以我们今日才来这里的不是吗。”

    “但你现在去了又有什么用,用你的江山美人剑杀出一条血路吗江湖的规矩,不适合的庙堂。江湖的剑,也有到不了的地方。”

    楚倾的问题,让关心则乱的龙钰冷静下来,重新坐在凳子上,恭敬问道:“那公主殿下有何办法。”

    这时煮好扁食的店家又端了一碗扁食上来,公主殿下也不客气,舀了一勺陈醋,只是这次吃的南醋。问道:“你知道人什么时候最难看吗”

    龙钰摇了摇头,公主殿下的心思,还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因为猜了也没用。

    楚倾也不买关子,吹了吹热气,吃着扁肉道:“吃相最难看。”

    龙大公子疑惑不解,只是看着公主殿下虽然不是循规蹈矩的细嚼慢咽,但却别有一番独特风味,想说你吃相就很好看。但觉得不合时宜,便没有开口。

    但随后似乎想通了什么,转头看着正在公审的抚司衙门,惊异道:“公主殿下说的是他们”

    楚倾继续吃着东西,点头道:“这个案子是一个两难无解的局,因为太子和白麟都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们

    想做的都是用最快的方式,直接将军对手。所以并不在意这一城一地的得失。”

    龙钰疑惑不解道:“丞相白麟为何不愿意出力,如果能除去赵锐,不就能削减太子的势力。”

    楚倾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楚国朝野上,太子和白麟现在的局面就像一盘象棋,正在两军对垒。但白麟

    势单力薄,而太子兵多将广。”

    “既然势单力薄,不是更应该抓住机会,吃掉对方的棋子。”

    真是榆木脑袋。公主殿下心里想着。

    “茯苓的案子就像一枚白麟棋盘一枚微不足道的过河小卒,并不重要,所以白麟不想彻查,因为就算查明了只能对付一个封君赵锐,动摇不了太子。但如今一个茯苓的案子,牵扯住了章华令孟喜和封君赵锐,也就是太子棋盘上的車和马这两个重要棋子。他就能腾出手来,用更多的力量去专心对付太子。而太子赫连觞也不想因为一枚微不足道的小卒,失去自己車和马其中的任何一枚,所以这个案子他也不会彻查。

    公主殿下这番剖析浅显易懂,龙钰愣了许久,才喃喃道:“真黑啊”

    楚倾继续道:“白麟和太子眼中只有对方,这个案子白麟放任太子去办,就是将自己隐于暗处。太子赫连觞被白麟逼在明处,虽然容易被人发现弱点,但也掌握了这个案子主动权,所以这个案子的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对太子赫连觞最为有利。”

    听到这里,龙钰有些绝望道:“一切都掌握在太子手中,那我们怎么办。”

    楚倾继续吃着东西,笑道:“所以才要等啊,等他们露出难看的吃相”

    龙钰此时已经意识到这局棋的难处,皱眉道:“就算能等到,公主殿下手中能用的仍然只有一枚小卒,又要怎么同时对付赵锐和孟喜。”

    公主殿下道:“白麟不想出手,我可以逼他出手,如果能用一枚小卒,同时解决太子赫连觞的車和马,那他怎么坐的住。

    龙钰恍然失神,四大残局之中,虽有蚯蚓降龙一局,但纵观天下谁能只用一枚卒,吃掉車和马。

    “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他问道。

    楚倾莞尔一笑,春花带雨,点点皆是风情。

    “当然是等我吃饱啊。”

    龙大公子无言以对。

    抚司衙门之内,明镜高悬的匾额挂在大堂上方,楚国立国三百年来一直冷冷的审视着公堂之上的是非不公。

    作为主审的孟喜坐在中央大案上,身侧下方是一处小书案,坐着一名书吏执笔记录整个审案过程。茯苓跪在大堂中央下方,名音雪站在她身侧,而定西侯赵锐,却是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

    这场公审,下跪的居然只有被告一人。

    非是孟喜徇私,而是封君在楚国有特例,只要不是叛国大罪皆可端坐受审。

    作为被告的赵锐并无惧意,甚至对这场公审有些不耐烦,在他看来,今日不过是来走个过场。若不是宋怜剖析利害,要给那位太子殿下面子,他甚至连来都不愿意来。

    公审开始,孟喜一拍惊堂木,拿起一份供状,直入主题,开口肃然道:“原告,你供词之中说,定西侯赵锐杀害你全家,并将你掳入府中,日夜奸淫,对不对。”

    他将奸淫二字咬的很重。

    那段日子本就是不堪回首鲜血淋漓,一个失去贞操的女人,心里本就充满痛苦和自卑。如今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揭开,茯苓此刻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粗暴的撕开衣裳,浑身赤裸的被人审视,浓重耻辱感压得她喘不过气,甚至不敢抬头,害怕面对周围人的目光。

    因为她知道,他们会用看见污秽垃圾的目光一般,用鄙夷和厌恶的眼神看着她,指指点点,而不是把愤怒投向施暴者。

    茯苓沉默着,凝重的气氛里,大堂围观的群众外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茯苓听不清,也不敢听。

    眼中的泪水点点滴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却无人在意。

    为什么,一个女人只要经历这一次,就仿佛犯了弥天大罪一般,永远的钉在耻辱架上。

    孟喜一拍惊堂木,“众人安静。”

    他在刻意强调着外面人的所在,也是他公审的目的所在,为的就是给堂下的女子施加沉重的压力,而他只要冷冷的审视在堂下心灵备受煎熬女子,等着她奔溃的那一刻。

    这就是赫连觞所说的办法

    诛心。

    过了很久,跪在地上的茯苓依旧没有抬头,声音沙哑如泣血杜鹃,仿佛用尽了最后的气力。

    “是”

    群众的议论声更大了,孟喜继续强调道:“大声明白回话,是不是定西侯赵锐将你掳入府中奸淫。”

    “是”茯苓抬头,泪水早已充斥脸庞,声音高昂,宛如疯子一般豁出一切,指着赵锐怒吼道:“就是他将我全家杀害,把我”

    她泣不成声。

    一个女人要有多坚强的心,才有承认这一切厉害。有几个女人,能顶着旁人的目光,敢将这份自己的耻辱公之于众。

    孟喜毫无怜悯,依旧在这个可怜女孩的心上,依旧不急不忙割着刀子,“那你详细和本官说定西侯是如何将你掳入府中,又是如何将你奸淫,一共奸淫了多少天,每一次奸淫多久,只要详细说出来,本官一定秉公执法,为你做主。”

    诛即为杀,他不仅要将茯苓逼人绝路,更要她进入死路。

    茯苓悲愤在心,泪流满面,她要如何说,又要怎么说,又怎么说的出口。

    在她的面前的只有一片黑暗的绝望,赵锐玩弄了她的肉体,她的心本就饱受催残,如今孟喜在这大堂之上,她再一次被人奸淫,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公理为名。

    这一刻,她

    万念俱灰,只想一死。

    孟喜脸色淡然,二十多年章华令,若是对付不了一个十三岁小女娃,才真是让人笑话。

    名音雪咬牙怒道:“孟大人,楚律有明,审案问罪,一律由大至小,由先至后。赵锐杀人在前,命案罪重,为何放着不审,苦苦追问女人家有口不能言之事。”

    孟喜拍案道:“本官断案自有根由,岂容你一个女流之辈质疑。本官念你是被告义姐,又是名门之后,才容你入内旁听,再敢多言本官就治你一个咆哮公堂之罪,轰出大堂。”

    “如此公审,不审也罢。”名音雪知道多说无益,也知道女子在这公堂之上无几分能力,伸手抓住茯苓的手臂,让她站起身来,怜惜道:“我们走。”

    茯苓依旧低着头,不敢看四周,这里,她一刻都不想多呆,只想逃离。

    孟喜心中一喜,却佯装怒道:“公堂之下,岂容你们来去自如,藐视朝廷。来人,给我拿下她们,打入打牢。”

    周围衙吏立即手持水火棍,将她们二人团团围住。

    名音雪凛然无畏,将茯苓护在身后,浑然剑意自内而外,激荡而出,刺骨割肌,但心里也知道不能在这公堂之上动武。“孟大人,我们是原告,有撤案之权,如今我们不审,孟大人这是做什么。”

    孟喜巴不得把事情闹大,冷笑道:“此事已经惊动陛下,你们不想审也得审,给我拿下她们。”

    衙吏心中本来因为畏惧举足不前,如今下了死命令,只能咬牙冲上。

    “谁敢。”名音雪忍无可忍,怒喝一声,磅礴剑气,层层叠叠散开,气势逼人。

    衙吏心神一愣,两方人马竟然一时僵持住。

    名音雪心中一片悲凉,楚倾和她说过这潭污水很深,只是没想到自己在这些权利庙堂中,竟是这般无能无力。

    公主殿下说有一分希望,但她现在已经绝望。


章节报错(免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