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廷弼大怒,对沈重咆哮道:“老夫无罪,三司不公,老夫自然不平而鸣!”
沈重摇头笑道:“你没罪?哈哈,熊大人。你罪大着呢!”
熊廷弼冷笑道:“终于肯说实话了,老夫倒要听听,你威海伯要给老夫定什么罪?”
沈重用双手捧水洗了洗脸,抹去脸上水珠。然后对熊廷弼笑道:“立场不清,敌友不分,公私不明,意气用事,你如何敢说自己无罪。”
熊廷弼疑惑问道:“什么意思?”
沈重无奈摊摊手,对熊廷弼肃容说道:“未免你怨气太重。死后化为厉鬼,小子就点醒你吧。你明明出身楚党,却和东林交好,又只推重杨涟、左光斗数人,不肯俯就东林。你以知兵事敢任事得天子看重,却又以名臣自居不肯俯就皇权。熊大胡子,我是铁杆的天子近臣,而你又是哪一派系?楚党厌你,东林嫉你,天子烦你,诸党恨你,你立场不明,敌友不分,还敢说自己不该死么?”
熊廷弼怒道:“老夫此心只问是非,行事唯依对错,岂是那结党营私之人?”
沈重冷笑道:“好一个大丈夫!天子有错仍是至尊,东林有过仍是宰执重臣,王化贞大罪却可苟活,我功在社稷却入狱听审,你熊大胡子三定辽东,却即将身死名灭。就你这个性子,若无千古明君在位,小子老实告诉你,哪怕你鹤立鸡群,才华惊世,你也救不了辽东!”
熊廷弼痛苦咆哮道:“老夫虽有私心,却没有误国之念?”
沈重高声喝道:“三司论罪奏疏虽然荒唐,可是那句胜可以成吾之名,败亦可以验吾之言也,总是你熊廷弼说的吧。你若真是一心为国不惜己身,为何不肯先斩后奏夺了王化贞之权?就算你顾虑朝廷法度,为何不肯俯就化贞,与他求同存异,补漏查缺,为辽西大事尽力而为?”
看着再无反驳的熊廷弼,沈重叹道:“公私不明,意气用事,可惜了我三战辽东的苦心。熊大人,就算证明你对了,可是辽西没了,辽东亦不复,天子、内阁、东林、诸党、王化贞、熊廷弼、沈东海,哪个不是罪人,何人未曾误国?从天子国家而讲,你我皆是小丑!”
熊廷弼无力靠在木通上,任由水雾缭绕不再激辩,而沈重却已不忍再说。
杜七匆匆而至,伏在沈重耳边说道:“伯爷,孙大学士来访,指名要立即见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