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玫瑰征途 >第 115 章 Zenith·117
    第一百一十七章

    对婚礼,阮希有许许多多的设想。

    但是绝对没有想过会是在大雪中进行的。

    原计划里,他本来跟着陆征河一起骑马,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坐在矫健威猛的骏马之上,接受所有人的祝贺与鲜花,道路上象征喜悦的红旗招展,风吹成悦耳的号角,阳光会为他们在白雪上开辟道路,漫山遍野的植被会在春意里摇曳出新绿——

    春天本应来到,可是情况好像不容乐观。

    现在,准备出门了。

    因为都是男人,就没有谁背谁的说法,再加上陆征河手臂的伤才好,阮希肯定不让他背。阮希前脚踏出营帐门外,走在前方牵着他的陆征河突然站定脚步,回过头,自博洋手中接过一束捧花。

    陆征河郑重地把捧花递到了阮希怀里。

    花束挺轻的,没什么重量,好像外面的风雪一吹,它就能在风中摇摆起来。

    阮希低头看这一束花,嘴角没忍住抽了一下……这花好看是好看,就是扎得有

    些潦草,不知道是哪个业余的花店老板干的。

    “我亲手扎的,”陆征河低头拨弄开遮住花瓣的白纱,眉眼飞扬,很是得意,“好看吗?”

    阮希:“……”

    文恺站在一旁,早就观察到了阮希想笑又憋住的微表情,捂住嘴:“噗。”

    “好看。”仰起脸,阮希微笑,笑得真心实意,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心情大好,“谢谢你!”

    这是几十支红玫瑰,其间穿插了一些淡蓝色的勿忘我,像是陆征河从Yore城带来的。他小心翼翼地搂过阮希的肩膀,非常臭屁,低声解释道:“红玫瑰是永生花,是我专门去找的。”

    “好。”他低头,再次把眼神聚焦在这一束属于婚礼的捧花上面。

    趁着众人在忙着开路、铲雪、上车,阮希“不合礼数”地往陆征河怀里靠了靠,悄声耳语:“勿忘我是鲜花,红玫瑰是永生花……是不是就意味着,哪怕回忆会逝去,真爱永远长存?”

    “是啊,”陆征河扣紧他的掌心,“也是我们。”

    话音刚落,军.队里过于业余的军乐队响起了乐声,金色的乐器在飞雪中散发粲然光亮,音乐愈加悠扬。阮希从断断续续地乐声中听出来了,这是《恋歌》。

    忽然,那些熟悉的面孔就站成了一列,逐渐让开一条不算宽敞的道路。

    道路上的积雪都被铲走了,只剩厚厚的一层冰。阮希有点担心会滑倒,下意识抓紧了陆征河的手。

    他深吸一口气。

    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包括文恺挂在手腕上的那颗蛋,那样脆弱,却又那样坚韧。那颗蛋好像里面真的藏着一个人。

    阮希迈出第一步。

    薄薄的皮鞋底踩在冰地上,滑得他走路不太稳。

    然后,他被陆征河牵着,在众人的欢呼声和飞雪中上了车。

    本来按照繁复的礼规,两位新郎是不应该同坐一辆车的,但是博洋正要提出这个问题时,话头被陆征河用眼神塞了回去。

    于是,阮希再一次和陆征河坐到了后排,前排依旧是厉深和文恺,似乎又回到了去往War城火拼之前的场景。人还是那个人,景也还是那个景,事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新郎乘坐的婚车没有走最前面,开路的依旧是博洋的先锋车队。除了这些装甲车作为婚车外,跟随同行的还有一些属于城内居民的车辆。

    “我们现在准备上山了?”阮希把挡眼的头纱撇到一边,看道路上迎风飘扬的红色旗帜,“雪这么大,能走吗?”

    他回头,从后视镜里看见厉深紧皱的眉。厉深回答:“不走也得走了,这一两天天气反常,不知道又会出什么问题。”

    车还行驶在平地上,看样子还没有抵达上山的路。

    看得出来,这条通往雪山的公路是专门修缮过的,文恺说,是全陆地最宽敞、最好的一条公路,可以供给好几辆装甲车一起通行。

    阮希一边点头,一边抓紧时间观察这座城市。此时,飞雪已经覆盖了城内大部分建筑,许多房屋的顶部都已经堆积起了极厚的冰层。

    陆征河看了一眼前方的道路,朝阮希身边坐近了一点。

    他戴着白手套的手做了个指的手势:“看那里,是关于信使的塑像。”

    听陆征河这么一说,阮希才注意到一处越来越近的雕塑——那雕塑足足有十来米高,是一位戴有帽子的天神。

    他的帽子插有双翅,鞋底也塑有翅膀,手杖上有蛇盘绕,传闻中他日行千里,兵贵神速,能够自由地在陆地南北往来如飞,因为过于快的出现速度,还有出色的预言能力。

    传说中,在《陆地二十六城史》的书中说,信使是水星的守护神,而水星代表想象。

    现在,只要阮希看见了他,就相当于把之前见过的预言可能性都串联了起来。

    “终于……”

    陆征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浑身轻松,一下将直挺的脊背靠在了座椅上。

    他以手挡眼,像是卸下了好重的包袱,稍顷,重新抬头,连说三个终于:“终于……我终于算是放心了一点点。”

    一听他还是悬着心,阮希乐了:“还不能放心?”

    “不能,”陆征河小声,“我们还没到山顶,陆地还没恢复平静。”

    陆征河说得对。

    两个人对视一眼,像是好多话都说不完了。

    耳畔,军乐队演奏的《恋歌》还没停,热情、浪漫的乐声依旧回荡在雪地之间,大雪纷纷扬扬,眼前的白色更多地占领了视野。

    车身倾斜,他们开始爬山。

    阮希在车内往外望,看雪山像是厉深背上横挂的长弓,迤逦向北,兀立在天空之下,似乎在独挡来自北方更北的寒冽冷风。不过就这个破天气,他想象不出来它难道还能够更冷吗。

    他搓搓手,将快冻僵的手缩进衣袖里。

    森林里长满白檀,鼻尖萦绕开一股沉香的气味。

    不过,“神山”就是“神山”,在如此漫天大雪的天气,天空仍然微微透着金光。

    他们驾车路过瀑布,路过森林,路过一道又一道已经无人值守的关卡,朝着目的地尽力驶去。

    冷冽的清泉从雪山上飞下,有的已经冻成了冰条。冻住的瀑布像是飞卷进山谷的白云,充溢着光和力量,如剑,看不出来是在向下坠落。

    乐声一直未停,前方车辆车窗内有战士兜着花篮,新鲜的花瓣洒落一路,遍地都是粉红交错的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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