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的手心里都有些微微发热像是在冒汗了。
太好了，有了总管令牌，她就可以出宫了！
刚才听到的消息，燕王应该也要跟燕王妃一起出宫，她心里冒出大胆的想法……
时不待人，夏雪赶紧回去趁着四下无人将自己的物件收拾了一番，换了一身太监衣裳，便拿着总管令牌往出宫的方向去了。才走到第一道宫门口，就看见一对轻甲侍卫正在巡逻。
今日宫中有宴会，落钥时间也比平常晚了些，故才防备也比平时严。夏雪咬了咬下唇，藏在袖管里的令牌还热乎着呢，错过了今夜，不知何时还有这等良机。
躲在石像后面等到那一队人过去了，她便提步向着宫门口冲去，只是还没走到一半，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手腕扯住了。
“谁呀？竟敢拦我！”夏雪正打算用大宫女的气势来压人，却看见眼前熟悉的脸，让她瞬间怂了，“陛，陛下……”
姬康一身杏黄常服，完全不像是才从宫宴上离开的样子。
可她自己不也是一身不太合身的太监衣裳，被姬康这么上下打量着，别扭地扯了扯衣角，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想出宫？”
还是被他一眼看穿了，一时紧张，夏雪只能结结巴巴地回道，“呃……我……奴婢只是……”
坏了坏了，被这昏君盯着，脑子也变得迟缓了许多，竟然编不出一个合理的谎话来！夏雪在心里干着急。
“总不是出来看风景的吧？”姬康勾起唇角，浮上一抹不那么明显的讥笑。
“对！奴婢就是出来看风景的。”夏雪知道这个谎话，绝对骗不过他，可就要看他愿不愿意被骗了。
“是吗？那如此甚好，朕刚好也想出来看看风景。”姬康说完，招了招手，示意她跟在后面。
夏雪遥遥望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宫门口，却要生生诀别了。她手底下使劲攒紧了令牌，空无用武之地，这下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要抗旨吗？”见她立在原地没动，姬康催促道。
夏雪哭丧着脸，只好赶紧跟了过来。
跟在姬康身侧，夏雪本也无旁的心思，亦步亦趋，这画面有些熟悉啊。上一回他们俩也是在这种深夜时分，一前一后地走着，然后他就忽然停下了。
心念一起，姬康当真就在前面停住了，这回夏雪好歹心里有了准备，支起双手撑在他后背上，却变得有些暧昧的动作了，像是要从身后抱住他似的。她脸颊顿时烫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姬康回身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拉扯到了旁边廊桥转角处。
夏雪心道，到底是什么居然能让皇帝避忌的，难道又有侍卫经过？于是便忍不住想探头看看前面的景象。
而姬康却一脸严肃地将她扯着蹲了下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可出声。
安静下来，她也能听见远处女子说话的声音。
“母后教训得是，以后臣媳一定多多提点陛下。”这是皇后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轻轻笑声，“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哀家也知道皇上登基以来一直忙于朝政，凡事亲力亲为，这才对后宫有所疏忽。可至今皇上膝下无所出，也实在让哀家难安。”
夏雪忍不住看了姬康一眼，他会不会有什么隐疾啊，明明一后宫的佳丽，居然至今都没有皇嗣。
姬康察觉到夏雪的目光，不自然地挑了挑眉梢，像是要证明自己没问题似的。
“刚才盈妃给皇上敬酒时，怎么洒了酒杯，她也是沉不住气的，你该多加管束。”太后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如今凤印在你手中，你才是后宫之主，该拿出些气势来。”
“是！臣媳省得了。”皇后低头听训。
方才的画面，旁人看得不清楚，她坐在姬康身旁最近的位置，自是晓得的。盈妃端着酒杯过来，伸手按在皇上的手背上，谁晓得皇上像是被烫了似的，猛地抽出手来，差点掀开盈妃，这才让盈妃失态，酒杯也没拿得住。照道理说，后宫之中曾被皇上宠幸过的女子，盈妃的次数也不在少的，应该是入了皇上的眼才是。
可那时的动作，却让皇后有些怀疑。
除了每月固定两回例行的留宿，皇上不会多来她坤宁宫中，即使是来留宿的日子，每次不是两人躺在榻上，默然到天明，就是她糊里糊涂地睡着了，睡梦里像是与皇上行了那事，却又不真切。
还是上个月，她终是忍不住了，让自小服侍自己的奶娘去宫外寻了一个稳婆回来替自己做了检查。稳婆的话让皇后大惊失色，她嫁入皇室已有三年有余，至今仍是处子之身。这个秘密，如今只有她自己跟奶娘知晓，看来一切的问题都在皇上的身上了，可她却不能说，否则一切只能归咎于她这个皇后的失德。
“陛下，她们走远了。”夏雪见姬康表情有些出神，疑惑问道，“陛下是从宫宴上偷跑出来的？”
“什么话，若朕想走了，那就是宫宴该结束的时辰了。”姬康起身，顺势向她伸出手掌。
夏雪也没多想，把手放在他掌心，由他施力把自己拉起身来。
站稳之后，夏雪想把手再抽出来时，却被他紧紧地抓在手中，不肯再放开了。
“陛下！陛下……”夏雪有些急了，小声提醒着。
这要是被人看见了，不知道又该传出什么样的话来，何况这个时候她还穿着太监的衣裳。
“跟朕来！”
姬康拉着她就朝另一个方向去了，穿过长长的甬道，在宫城里如同探寻着不见尽头的未知之地。终于他停在一间空置的宫殿前面，夏雪闻到一阵淡淡的花香，正要开口时，就见他推门，拉着自己走了进去。
这间宫殿虽然没有人住，但里面种了许多花，虽然长势让青色藤蔓显得凌乱了些，看的出来不像是有人打理的样子，但满眼白色细小的花朵在月光下静谧绽放着。
满庭芬芳，站在院中，香气格外浓郁。
夏雪忍不住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也好了许多。
姬康转身带着几分炫耀的笑容想问她喜不喜欢这里时，便看见她闭眼沉浸的模样，殷红的唇瓣像鲜艳的花朵似的正散发出世间任何花香都无法媲美的蜜意，深深吸引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