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去哪儿？”
“不关你的事。”
“不说清楚，令牌是绝不可能给你的。”
见他松了口，夏雪才左右环顾了一圈，确认不会来人，才小声道，“我想去大理寺看看私矿一案的审理记录，燕王居然能全身而退，不受一点责罚，肯定是有哪里出了问题。”
听她提到燕王，夜公公也不意外，“那若是被你查到有人篡改了证据，故意包庇燕王又如何？”
“当然是要求大理寺跟刑部重新再审啊！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夏雪咬着牙。
“那你觉得由陛下亲自微服南下，亲自收集罪证的案子，还有谁能从中作梗，让燕王漏网？”夜公公反问道。
夏雪当然知道这里面有姬康的手笔，可她不愿相信，“只要把有问题的地方修正，拿到朝堂上，让所有人都看到，该定的罪还是跑不掉的吧。”
“燕王能将手伸到西南几州，通过私矿谋利，你觉得是他一人之力吗？义勇侯韩家到底牵涉了多少，你知道吗？”夜公公本来不想说这么多，但看她如此天真，还是忍不住提点几句。
夏雪咬紧下唇，沉默了。
单是祁州，义勇侯的势力可谓是如一州之王，若没有韩家出力，燕王也不可能成事。
韩溪桥当初跟姬康合作，就是要铲除自家的根基，但这件案子了结之后，对外宣称义勇侯夫妇是在清查私矿一事时遇害，成为了为国为民而牺牲的英雄，从而摘出了韩家的污点。
这是姬康没办法轻易定燕王罪证的原因之一，而太后为其求情不过是一些助力而已。
维护皇家颜面，稳定朝局与各方势力，才是他最终要的结果。
那些道理，只要她深想一下，她当然都知道。
可是一想到因为燕王，那些无辜丧命的人，夏雪的心就无法平静。
“回去歇着吧，不要乱想了，这些事不是你该操心的。”
夜公公的话，让她想起姬康。
在姬康眼中，大概也是这样认为的，自己只需要做他后宫里一个安静美好的女子，不用考虑其它，只柔顺乖巧地听从他所有安排就好。
“令牌借我！”夏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伸手继续问夜公公要着令牌。
夜公公无奈道，“都说到这份上，你何必要自讨苦吃，就算让你到了大理寺……”
“我不去大理寺了，有个另外的地方要去！”
“……”
她抬起头瞪着他，小声威胁道，“总管大人当真不借吗？那我就要到处去宣扬总管大人的秘密了！”
“怕了你了，今夜我同你一起出去，不然就别想。”夜公公也是没了办法。
“不行，你不能跟着我。”
“没得商量！”
“那我就把你的秘密昭告天下！”
“你大可试试。”夜公公举起手掌，在她面前慢慢攒紧拳头，骨节咯嘣咯嘣作响，夏雪仿佛听到了自己颈骨折断的声音。
她虽然是鼓起勇气来要挟他，也没忘记这家伙是身怀绝世武功的狠人。
“不行！等陛下就寝之后，时辰我说了算，天亮之前必须赶回来。”
夏雪咬牙，明明是自己先来耍狠的，结果又被他摆了一道。亏她还偷偷摸摸去内务府里查历年太监入宫时的净身记录，翻查了许多结果只有夜公公被安排进东宫的文字记载。
按照宫规，不过太监入宫时年纪多小，该有的规矩都不会少，可偏偏夜公公的记录不全。有一种可能是确实是年代久了，记录档案丢失，不过夏雪却觉得那天在船舱内她手感应该不会错的。尤其是像她这样已经跟姬康经历过人事之后，更加可以肯定夜公公的身份有异。
不过既然他是姬康最信任的人，对他的忠诚度是不会怀疑的，大概就像他掩饰自己会武功一样，也是有苦衷的吧。
夜幕降临之后，夏雪早已换上了男装，急不可耐地等着皇上就寝。
没想到姬康最近勤于朝政，每天早起晚睡，一点都不顾着自己身子，好不容易等他睡下了，夜公公才出来。
“我们可以出发了吧？”只要一出宫，夏雪就一脸放飞小鸟的兴奋表情。
夜公公打量着她身上衣裳，皱起眉头，“你去西门边等着，我一会儿就来。”
夏雪生怕他一去不回，嘱咐道，“你快些啊！”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辰，夜公公才姗姗而来。夏雪跟着他一路也不多话，反正有这个总管大人在前面开路，基本上一路畅通无阻。
出了宫城之后，夜公公招来早候在门外车道上的马车。
“要去哪儿？”
“城南长乐坊。”
夜公公目光一凛，“去那儿做什么？”
“你别……”管字没说出口，她就被夜公公一把扯住手腕，阻了上车。
夏雪只好改口，“上车了我再告诉你。”
等两人坐进车厢里，夏雪只好老实交代，“我要去千金阁，找人办点事。”
“千金阁，前些时候一场大火之后转手了几个东家，如今还在经营，生意却大不如前，你去那儿找什么人？”夜公公脸色平静地问道。
夏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露出马脚，“就是去找人啊，等到那儿再告诉你。”
“别卖关子，不说清楚，马车掉头回宫。”
“你这人怎么这样！”夏雪抱怨道，见他丝毫不肯让步，才松了口，“你记不记得之前咱们夜探燕王府，那个时候燕王府里有个身手不错的女子。”
夜公公点了点头，等她的下文。
“她是血月的人，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我在千金阁见过她，所以费了些功夫查到她跟千金阁有些关联。”
“这些你说过了。”
夏雪见忽悠不到他，只好继续编道，“我在千金阁里买通了一个人，帮我盯着些，这一回就去问问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这种事你早些说，让人替你跑一趟就是了。”
“不行！见不到我，那人是不会开口的。”见夜公公似乎相信了，夏雪松了一口气，更加理直气壮了。
“你该不会还瞒了些什么事吧？”这人的精明让夏雪顿时又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