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公公实在是不能忍，可夏雪说了，只是让他试一试，以后这件事就会交给沈仲山来做。
如果他连试都不愿意试的话，今天是不会放他离开的。
他只好坐下来，接着就被一群女的包围了。
等了大半个时辰，夜公公，哦不，如今该叫夜姑娘才从屏风后面出来。
夏雪坐在椅子上正喝着茶，就闻到一股浓浓脂粉味，只见“夜姑娘”穿着一件玫红色长裙用帕子遮住半张脸，别别扭扭地走上前来。他实在是穿不惯长裙，为了勒出腰线来，四个姐妹帮他使了老大的力气。可谓是每走一步都快要他的老命了。
朱掌柜在一旁评价道，“这身段倒是不错，就是个头太高了。”
“简单！赐座！”夏雪拍了拍手，立马有人端来凳子，让“夜姑娘”坐下。
“可以了吗？”“夜姑娘”耐着性子问道。
“不行不行不行！你这一开口全都露馅了呀，闭嘴，不许说话！”夏雪气得都从椅子上跳起来，“对了，有没有琵琶，给他拿一把过来。”
很快，有人送来琵琶让“夜姑娘”抱在怀中。
“朱掌柜，你瞧瞧这个感觉对不对？”夏雪拍了拍朱掌柜的肩。
她本就是男装打扮，跟朱掌柜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一老一少两个色胚，对着姑娘家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屏风后面还有十几个真正的姑娘对着夜公公的背影说着悄悄话。她们刚才帮忙换衣裳做打扮的时候，都是亲手感受过习武之人的体魄，那结实的肌肉线条，真叫人脸红呢。
就算是夜公公在宫里当差近二十来年，也没受过这种待遇。
他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胡闹够了！”
夏雪见他似乎被惹恼了，便上前安抚，“你只是坐一会儿就受不了了，那我们这些真正的姑娘们每夜都要陪客人喝酒聊天，卖艺弹唱，该怎么办呢？再等一会儿嘛，就让你先试一试而已，最后上场的也不是你。”
夜公公将琵琶还给一旁的人，叹了口气，“你既然是要为这天心坊标新立异，为何非要用男子来故意装扮成女子，为何不直接用男子，编排一些相应的歌舞，一样会有看客。”
“真的？”夏雪半信半疑。
夜公公扶着额头，她什么都不懂，还来学人开歌舞坊？
“宫中表演你没看过吗？有舞姬也有舞郎，自古以来有女子跳舞自然也有男子……”他压低了声音跟她解释着。
夏雪摸了摸下巴，“这么说，倒也不错。”她回头望向朱掌柜，“现在京城中歌舞酒家里的表演，有多少家有男子演出？”
朱掌柜堆着笑，“呵呵，这个，怕是没有一家。”
花钱来买乐子的都是冲着窈窕淑女来的，自然是要看姑娘们表演，谁会愿意看男子演出？
“行，我们就做这个！”夏雪拍案做了决定。
夜公公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要换下这身行头时，就听见夏雪继续说道，“带他进去，换一身跳舞的男装出来看看。”
宫城中，姬康在御书房里批阅着奏折，忽闻来人通报说是沈良霖沈将军求见。
沈良霖一身戎装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姬康御案前面，“求陛下开恩！”
姬康不解道，“不知沈卿是谓何意？要朕开的是什么恩呢？”
“小儿仲山年少无知，本该受罚，却因为听说再起战事所以偷偷从流放之地逃回京中。臣为人父，最知他的心思，定是想借此机会重回沙场，为国报效，将功赎罪。”
姬康轻轻一笑，“原来是这件事，既然如此，那就准了。沈卿可以带着他一起上前线，就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沈良霖赶紧又叩首，“多谢陛下，可老臣刚刚接到家将的消息，小儿在回京途中遇害，随从尸体被发现在雍山脚下。”
“京兆府可有查报消息？”
“就是没有任何消息，所以臣才斗胆入宫，恳请陛下能网开一面，让人彻查。如今沈家就只有这么一个血脉，还请陛下垂怜老臣一家三代都为我大历开疆辟土，沙场奋战，保全小儿一条性命。”
沈良霖又是深深一揖，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在殿上的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了。
先是丧女，接着儿子生死未卜，姬康渐渐能够体会他为人父的心情，便抬手道，“爱卿平身，如今大军开拔在即，你先回军营中。朕自会下令，让大理寺负责此案，定会查个清楚，也会全面搜寻沈仲山的下落。”
“老臣叩谢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良霖从御书房离开之时，神情与气色都并不是太佳的状态。
姬康也不由得皱起眉头来，若是沈仲山出事，那沈良霖是否还适合做主帅都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他立刻让人去传召大理寺卿侯礼仁来觐见，要好好查一查这件事。
刚派出人去，皇后就在门口等着求见，还让人带着食盒，一看就是给皇上送点心的。
门口的小陆子很是客气地上前行礼，“娘娘，陛下这会儿忙于政务，无暇用点心，也顾不上见您了，还请您回去吧。”
“今天是十五，不知陛下晚上会不会……”
“这个嘛，奴才一会儿去问问陛下的意思，不过也不好说。最近战事焦急，政务繁忙，陛下每日都是批阅奏折到深夜才休息。”
皇后微微一笑，毫不失大体地应道，“那就有劳陆公公通传了，本宫先回去了，还请公公提醒陛下注意龙体。”
小陆子保持着尴尬而礼貌的微笑，连连点头应承着。
等送走了皇后，他才回去将这小插曲告诉姬康。
姬康头也不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小陆子自然知道陛下这个时候是不可能去后宫的，也更不可能去见皇后了。他这传话的工作也只是应付应付而已，只不过皇后心里到底如何想的，那就不知道了。
此刻，皇后从御书房门前往坤宁宫方向走去，一路上神情凝重，愁眉不展。
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