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时，皇后才回神。
“娘娘，既然陛下今日不会来咱们坤宁宫，那小厨房那边就不必再备着陛下爱吃的点心了吧，咱们走的时候还炖着汤呢。”
皇后眼中一黯，这次回宫来，坤宁宫的摆设比她之前在的时候还要奢华，而且还添置了专门的小厨房，有专人料理每日膳食。大部分都是孕妇养胎的食谱，看得她都恶心了。
虽然姨娘季夫人早早入宫，已经跟她解释了这一切，还为陛下说了许多好话，但她心里依旧是一个疙瘩。
那天在窗下，两个宫人悄声对话，将她与之前那位“皇后”做对比，她不是没听见。
所有这些只能让她更加看清一个事实，陛下心里根本没有她，以往不会有，以后更加不可能有。
“让小厨房那边不必再张罗了，按往日的规矩来。另外，再替本宫送件礼。”
“是。”
天心坊内，夏雪刚喝了一口茶，就被眼前出现的景象，惊得呛了水，连连咳嗽着。
秋秋赶紧帮她拍背，小声道，“没想到，男人打扮打扮也是怪好看的。”
夏雪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着唇角，同样小声回道，“那得是好看的男人才行。”
夜公公浑身不自在地站在屏风前面，扯扯领巾，依旧是盖不住该遮挡住的身体线条。这衣裳的布料也太少了点，再加上周围一群人的注视，上下肆意的打量，让他已经在恼羞成怒的边缘来回挣扎了。
“衣裳已经试过了，玩够了吧？”他望向夏雪。
夏雪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他身旁来，围着他转了两圈，“不知道穿这样的衣裳，跳起舞来会是什么样？”
“不会跳舞！”夜公公干脆闭上眼，他这一回是真的牺牲太多了。
朱掌柜不嫌事大地说道，“男子舞蹈历来都是从比武招式中演化出来的，多为体现力之美。不如请这位……比划几下看看？”
夏雪拍手叫好，“那就随便打一套拳法吧，哎，不如就那套你教过我的，说是三岁小孩儿一学就会的那个基本功法！”
夜公公侧头瞥了她一眼，总觉得她是在故意整自己。
见他半天没动，夏雪继续道，“是不是害羞？那朱掌柜、秋秋，你们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那十几个等着看热闹的姑娘不由得发出叹息声，却不得不听东家的话，恋恋不舍地退到了外面，还带上了门。
“就随便比划比划嘛，让我们掌柜的也好做个参考。”夏雪扯着夜公公手腕上的丝带，摇了摇，“你看你衣裳都换好了，难得这么合身，又这么好看。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我们不会笑你的。”
秋秋跟朱掌柜赶紧同时露出无比真诚的表情，十分期待着接下来的表演。
“一定是疯了。”夜公公喃喃自嘲之后转身到旁边桌上，取了一壶酒，拔开瓶塞，吨吨吨地灌了半壶酒才在他们几个面前开始打了一套拳法。
他练的本来就是童子功，拳法力重如山，气势恢弘，即使身上衣裳丝带飘舞却一点都不显得女气，反而更加阳刚。朱掌柜跟秋秋都看傻眼了，直到夜公公收拳收势时，他们俩对视了一眼，一致达成相同的判断----若在天心坊里有这般身手的人物，一定能赚钱。
“可以一试！”
“不是可以，是非常可以！”
“那行，这件事就交给掌柜的跟秋秋你们二人一起协商着去弄了。”
秋秋听到这话有些意外，“啊？也有我的份？那是让我两头跑的意思吗？这也倒无妨。”
“不，你跟柳亦辰最近就留在天心坊。过两日我便会进宫了，到时候暂时安置在乾清宫内，带着你们不太方便。”夏雪如此说道。
夜公公在旁边听到夏雪的决定，唇角边忍不住浮起笑意，她就要回来了。
“一来，后院那个人，你们替我好好看着他，二来，燕王府本来也不是久留之地。还有，秋秋你过来一下。”夏雪招了招手，示意秋秋跟自己到一旁去说话。
留下朱掌柜跟夜公公二人，面面相觑。
朱掌柜的目光落到夜公公坦荡的胸口，笑得有些油腻。
夜公公干咳了一声，赶紧绕回屏风后面，把自己的衣裳重新换回来，还要再抹干净脸上被涂上的那些东西。
说完小话之后，夏雪算是把云台大部分的事务都暂时托付给了秋秋，还把之前在天心坊附近二百两留给她的一处宅子也一并交给秋秋打理。
她不知道自己这次入宫之后，再出来是什么时候，总之是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先托付一遍。
“若以后我在宫里安顿妥当了，就来接你们。”
秋秋微微一笑，“圣女，你真的愿意再回宫里去吗？”
说实话，她不愿意。
可是没办法，她爱的人就在那里。
虽未回答，但夏雪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的性子从来都是爱自由，不愿受拘束的，可如今愿意再次回到那个四方宫城里，可见她对皇上的情意是有多深。
秋秋拉住她的手，轻声道，“若陛下能在宫里护你周全，那我们就在宫外安心等待，随时听候你的调遣；若你在宫里遇到任何难处，任何危险，我秋秋第一个杀进宫去！”
夏雪鼻尖一酸，回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
离开天心坊回燕王府的路上，夏雪眼眶比之前更红了。
夜公公与她同乘马车，看着她这般表情，心中莫名也有些失落。
离开皇宫，她明明有更广的天地，可是她心里还是牵挂着那个人，所以才愿意折起羽翼，安静地回到他身边。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他轻声说出口。
夏雪回头望向他，浅浅一笑，“你还真是尽忠。”
夜公公望着她，心中默道，哪怕没有那个人的命令，我也会守护你，一辈子。
马车摇摇晃晃地终回到王府门口。他们下车之后，看守门口的侍卫立刻上报，说是宫里来人探望燕王，刚刚离开了。
夜公公微微蹙眉，“陛下不是有旨意，不许任何人探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