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前进来时，让外面的侍从将门带上了，也不知武功全无的夜公公用了什么法子，让侍从都退到了一边，还打开了门。
燕王手上的气力稍微松了些，夏雪立刻就挣脱了出来。
“本王差点忘了，还有你。”
“就算这里是安阳殿，可也是宫城范围，还请殿下自重。今日之事，咱家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也不会跟陛下提起，那就先告退了。”说着，夜公公直视着夏雪，用目光催促着她离开。
夏雪很不甘心地瞪向燕王，燕王却还是有那种欠揍的微笑望着她。
但她心里清楚，如今燕王功力恢复，单打独斗她也不是他的对手，而且燕王就算表面笑嘻嘻，也对自己很是提防着。此次不成事，再僵持下去也没办法得手。
她跟着夜公公到了侧殿之后，夜公公望向小安子，“你先出去。”
小安子一脸紧张地退了出去，努力劝说自己忘记刚才看到的画面。
等屋里只剩下他跟夏雪时，他才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离得近了，他也发现夏雪眼眶有些红，像是曾经哭过。
夏雪也没打算瞒他，“秋秋死了，死于血月独门秘制的毒药，与二百两当日在燕王府地下密室里所中之毒一模一样。我来找燕王报仇，让他一命赔一命。”
她用极其淡然的语气说着这样的狠话，一时让夜公公也默然了。
片刻之后，他反问道，“那你想过此事后果吗？谋杀亲王，按大历律例是要诛九族的，就连你腹中未出世的孩儿都会因此受牵连，一辈子也不能抬起头。”
“所以燕王他杀人就无罪，而我也不能为我的亲人报仇？”
“你不会当真以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吧？”
“那我做干净一些，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有证据就赖不到我身上了。”
“你确定要用手染鲜血来报复他？放手吧，陛下会处理好的，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夏雪抿紧了唇，很不甘心地想要离开这里，不再听他的说教。
在她转身时，夜公公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却使不上力，马上就被她挣脱开了。因牵连的力道太大，他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如今他连摔倒时支撑自己都做不到，结结实实地倒在地板上。
夏雪回头见状，心有不忍，只好扶着他重新坐好。
“要是我当初没跟你说，可以利用血蛊治愈好你尽损的筋脉，你今日会这般大度地劝我放手吗？”
夜公公抬眼望着她，很是认真地回道，“会。”
“难道你都不想报仇？我才不信你是这么无私心的人。”
“我当然也有私心，但也万万不会用这么蠢的法子找上门。”
“你有更好的办法？”夏雪听出他话里有话，一时也顾不上追究他嘲讽自己方法蠢。
“相信陛下。”
夏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叫什么好办法，要是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姬康身上，早就被气死了。
她的表情被夜公公看在眼里，轻叹了一口气，才解释道，“陛下所看到的东西，比我们任何人都多，也许你觉得有时他过于柔仁，但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人受到伤害。正是因为他的位置，需要他承担得更多，所以他每走一步都需要顾全大局。”
夏雪没好气道，“我早就知道了，是陛下故意诬陷沈仲山。他高兴时可以随意设局，而遇到涉事者是他的亲弟弟，便一再容忍至今。”
“你以为陛下设一个局，当真是随心随意？他要做的事情当然不会全都告诉你，帝王的一步棋是在十步之前都铺设好了的……”夜公公说得有些激动，轻声咳嗽了起来。
夏雪皱起眉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我现在就只能干等着吗？眼睁睁看着我身边最重要的人，不是受重伤就是离开我！”
夜公公脸色微微一变，咳得更加剧烈了。
夏雪伸手替他轻轻拍了拍后背，“行了吧，你也别劝我了，自己都是只剩半条命的人。这件事我会看着办的，就算要真的再对付他，也会更加谨慎。我扶你回床上去休息吧。”
夜公公的胳膊被她拉着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她用身体支撑着他站起身来。
待扶着他重新躺好之后，夏雪才发现他脸色有些涨红，忍不住再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温度，又探了探他的脉象。
“不会是伤口恶化，所以才发热了吧？”她喃喃自语道。
夜公公别过目光，略尴尬道，“方才本是要喝药的，那药打翻了没有按时喝。”
“那你可要小心些，内服的药是帮助你伤口恢复的，而且里面加了一些安抚你体内血蛊的药，很是贵重。过些日子，等血蛊养成了，才能让它来帮你恢复筋脉。之后还要再调试药方，温养身体，少说这一年半载你都离不开药罐子了。”夏雪并未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只是一提到他的伤势，她才恢复了些许冷静，拿出大夫的气势来。
“是了，我还等着你替我疗伤，恢复筋脉。你万不能再做傻事了。”
“这话还是留给柳哥哥吧，他现在……”一想到柳亦辰，夏雪感同身受地长叹了一口气，“他们成亲还不到一年时间，这以后让他一个人怎么活。”
“所以你更不能轻举妄动，要是连你也出事了……没有人会愿意看到这一幕。”
夏雪敷衍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忽然升起恶念，也许对付燕王，可以从他在乎的东西下手。她离开侧殿之后，在安阳殿里寻找当初燕王疯傻时养的那条小白狗，结果转了一圈都没看到。
有侍卫发现夏雪的举动，很是客气问她在找什么。
“就是你们燕王之前养了一只白狗，你可知现在在哪儿？”
燕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早就被打了牙祭了。你不是不喜欢那只狗吗？还问它做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夏雪走来，用眼神示意让旁边的侍卫退下。
夏雪没想到他居然回答得这么直接，啧啧了两声，“我是不喜欢，但那时燕王殿下不是很宠爱那条小狗吗？日日都要带着一起玩，一转眼就把它这么处置了，如此残忍不念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