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统一天下不能靠谈恋爱啊 >二 山阿 第二十三章 景君来函
    十一月末,郇县贪腐案的调查尚在进行当中,昭王忽然一道密旨来,把楚岺均召回了邵都,并属意云容和乐朗言也进宫议事。

    是日天晴,章华台的金顶在蓝天下熠熠生辉。三人入得主殿,见昭王一身红棕色龙凤像蟠纹绣袍,看着情绪十分高涨。

    高台之下已有两人,一人着浅黄条纹锦缎袍服,看着约莫中年,虽是瘦骨如柴,眼睛中却流露出遮不住的精明算计,自他们三人入殿来,目光就一直在打量着他们。这便是上官大夫晋尚了。

    云容在心里品评道,看他那副样子,便可知道他为了自己能达到昭王所好的“细腰”标准,下了多少功夫。

    另一人着红棕绢凤鸟凫几何文锦裘,静静地立在高台一侧,年龄似乎与昭王相仿,两人五官也颇有些相似,只是昭王身形臃肿,此时神采飞扬,这人却是瘦高模样,敛着眉目,十分沉静,只在楚岺均三人进来时平静无波地扫了他们一眼,也无甚反应,看着似乎深不可测的样子。这正是当今昭王幼弟,昭国令尹,熊禾。

    楚岺均带着两位朋友向昭王行完礼,见周围并无其他臣工,心下暗忖,不知是有什么机密要事相议。

    昭王发话了:“楚卿,郇县之案有何发现?”

    “回君上,十日前微臣已将此案中获得的一应人证物证移交令尹子禾,此后为避嫌也只是配合调查,并未插手。令尹大人已在加紧调查,想来不日就会出结果。”

    “熊禾那边自然会再出最终的结果,寡人只是问问你现在的发现。听说你在陶乡险些遇刺,若不是得身边两位先生以妙计相救,恐怕寡人亲派的查案大臣已经命丧黄泉了。楚卿,刺客是谁派的,可有眉目?”

    大殿之中的气氛突然变得十分微妙。上官大夫似乎完全没料到昭王召他们过来会突然问这件事,脸刷得白了,两手不由得在衣袖中绞在一起,额上渗出了冷汗。

    楚岺均和云容、乐朗言二人互相对了个眼神,禀报道:“报告君上,微臣遇刺之时,是在陶乡阳仁里陶溪村一处荒山僻野。当时在场的皆是武夫刺客,唯有一人还算有些身份——正是上官大夫晋大人家中门客,郭绅。”

    晋尚猛地上前跪下了。“君上!臣礼敬人才,门客众多,君上一向知晓。门客郭绅受了昭国的俸禄,却贪得无厌,竟敢与地方官员勾结,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臣未能提前察觉,实乃大罪,请君上降罪!……此事突然,臣不明所以,实在惶恐。只是此案闹得沸沸扬扬,臣在邵都中也得听闻一二,却一事实在不解。

    “听人说此次郇县贪腐一案,那些胆敢欺下瞒上、蔽塞圣听的贪官,竟然说自己背后的势力,正是左徒楚大人……?当然了,若真是楚岺均,难道他还能自己刺杀自己不成?想来都是谣言,谣言。”晋尚说的吞吞吐吐,最后也笑得吞吞吐吐。

    云容并不清楚朝堂人心那些弯弯绕绕,只觉得这人说话好生阴险,不由得皱着眉出声:“晋大人这话好奇怪,岺均兄只是阐述事实经过,并未多评论一句,也没说郭绅定是受了大人的指派,大人为何上来就是这么一堆长篇大论,还唯恐话题不扯回到岺均兄身上。你也说了若真是他自己刺杀自己实在可笑,那你又为何偏要提起……”

    晋尚满脸通红:“云先生这话就不对了。按照楚大人的口气,分明就是在怀疑是我指使刺客害他,我岂能不自辩?我若不说话,岂不是由得人扣罪名?再说了,我也只是说说自己心中疑惑之处,云先生反应如此之大,莫非楚大人被扯进这一事,和先生也是分不开的?”

    “你!你身为堂堂贵卿,说话却如此不讲道理,句句诛心之言,简直匪夷所思……”“云容,不得无礼。”

    云容心下忿忿,语气不免激动了些,说到一半却被楚岺均打断了。他赶紧上前拜下:“君上,云容先生才华横溢,只是的确年轻气盛,加上并未为官,出言唐突,微臣代他谢罪,请君上原谅。

    “至于晋大人所言,微臣惭愧,此一案中,的确有岺均表弟沈齐牵涉其中。臣未能约束亲族,自知有罪,不敢为自己辩解,更不敢插手调查,只相信令尹大人清明公允,定会将案情查清,到时依律该受何处罚,岺均必将遵从。”

    昭王看戏似的瞧了这半天,并没有出言打断的意思,这时似乎也觉得在最终结案之前,说这一堆车轱辘话实在是没有意思,便从善如流地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令尹:“子禾,此事……你怎么看?”

    令尹抖了抖袖子,分毫不差地行了个标准礼节,不紧不慢地开口:“禀王兄,臣弟以为,此案当中,楚岺均这边有亲族涉案,更兼改革主推之人,而晋尚这边则有门客涉案,两人与案情关系都十分密切,须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结案之前,在主君面前辩论,实在失仪。臣弟已命人加紧调查,一月之内必定给王兄一个交代,此时,便请二位大人歇歇火,莫要耽搁了此来正事。”

    云容心道,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各打二十大板,似乎一副公允无私的样子,其实却混淆了重点,把最重要,也最能证明楚岺均清白的刺杀一事给略过去了。这不是拉偏架嘛?

    但她心里嘀咕,又看到楚岺均警告的眼神,想想自己与人争辩,失仪的罪名却要扣到楚岺均身上,只能忍下。

    昭王似乎并不在意这一段小插曲,抖抖袖子:“子禾说的没错,今日召你们来,其实是为一桩大事。子禾,你来讲一讲。”

    令尹大人应声,声调是一成不变的沉稳,却讲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无比的消息。

    昨日,昭王收到了景王遣密使送来的一封信。

    信中写道,晟国势大,咄咄逼人,曾多次北上中原骚扰别国,甚至数次威胁到景国地界,是景国最大的忧患,也是景王一直谋划攻打的对象。

    现下,景王已授意太子钺定计攻打晟国,但景国在西北,晟国在东南,中间还隔着一个晏国,而晏国一向依附晟国,恐怕会在景国攻晟时在背后捅刀子。虽然晏国弱小,兵力不足为患,但晟国强大,景国若要攻打,一要保证大军可以全力对敌,二要确保从景国运至晟国的粮草辎重不出差错,自然容不得这样致命的隐患。

    因此,为稳固大军后背,景王采纳太子之策,决意在对晟国动兵之前,先解决掉晟国西侧的附庸晏国,防止攻晟之时腹背受敌。如今来函,便是想与晏国的西邻昭国结盟,共同出兵,南北夹击,直取晏国中部的豊都,随后将晏国瓜分。

    其实,晏国虽是个沃野千里的富庶之国,但钱多兵少,攻打它本来应该没有什么难度。但景国考虑到大军的最终目的是灭晟国,因此不想在大战之前损耗太多兵力;同时,也担心独力伐晏可能导致战事旷日持久,让晏国能够坚挺到晟国派兵援救,那时直接对上晟国、晏国两方军队,景国实在没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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