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侯爷难哄 >第三百六十章 鬼都不信
    百戏勾栏,被不靠谱的长辈威逼利诱留下看摊子的少年没骨头似的躺在椅上,俩腿翘在一旁,脸上盖着草帽,昏昏欲睡。

    掀帘子的动作带动上面挂的铜铃,叮当一声,少年懒洋洋伸了伸腿,打个哈欠,“随便看,要什么?”

    段干承尧眯眼,抬腿在他身下椅上轻轻踹了一脚,“嘶,小子,让你看店看店,偷懒呢?!”

    少年猛地掀开草帽,惊喜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眼熟到不行的包装上,笑容一僵,苦着脸嘟囔,“咋又吃包子啊。”

    段干承尧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没好气,“爱吃不吃,不吃饿着,段蘅!你又不是姑娘,一天天的挑三拣四个什么?!”

    少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抓住他怀里的包子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喊,“我又没说不吃!秋天一到,你咋跟隔壁二蛋他娘一样天天咋咋呼呼的?天天说姑娘姑娘姑娘,我看你就是想要个妹妹!”

    段干承尧二话不说往他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坐回摊子里唯一的躺椅上,嗤道,“小兔崽子,屁话真多!”

    打第二个包子起就是他最喜欢的冬菜木耳,段蘅悄不作声地端详了下怀中剩下几个包子的外皮,仅剩的那么一点怨气瞬间烟消云散,少年人的性子急,什么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就凑到他腿边蹲着,小声问,“唉,你吃过了?”

    段干承尧闭着眼,嗯了一声。

    “那我去买碗丸子汤喝,”段蘅嘟囔一句,胳膊戳戳他的腿,“唉,你喝不喝?”

    段干承尧瞅他一眼,阴阳怪气道,“丸子汤多上火啊,我火气那么大,跟隔壁二蛋他娘一样,可不敢喝。”

    段蘅咽下口中包子,翻个白眼,站起来嘀嘀咕咕的往外走,“大男人心眼小的跟针尖一样……”

    一截桂皮啪的一声砸在他后脑勺上,段蘅下意识一缩脖子,在身后男人的笑骂声来临前掀开帘子跑了出去。

    铜铃叮叮当当响了一阵,段干承尧缓缓吐出一口气,还是要骂,“小兔崽子嘴比那老婆婆还碎,到底跟谁学的!”

    “照这样下来,一辈子都娶不来媳妇!我看哪家姑娘受得了他!”

    “……”扎朵面无表情撩开帘子一角正往里看,毫无预料地听到这操心哥哥的自言自语,顿了顿,开口,“我说你……”

    她冷不丁出声,段干承尧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惊魂未定地瞪着她。

    ……一个光棍,是不是该先操操自己的心?

    扎朵默默将后半句话咽回去,莫名觉得这兄弟俩找媳妇都应该挺难的。

    “你咋又来?”段干承尧扒在扶手上看她,不无警惕地探头往她身后张望。

    扎朵顺手掩下布帘,脸上带着点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嫌弃和无奈,“别看了,没人跟着我。”

    她轻车熟路从木板搭成的摊子下拉出来一个木箱当椅子坐,抬抬下巴,问,“昨夜的事你知道了?”

    段干承尧若无其事地拿起段蘅胡乱扔到装八角的布袋上的草帽,敷衍道,“嗯……啊,应该算是知道吧。”

    “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扎朵夺过挡在他脸前的草帽放到一边,好看的眉毛皱起,“中原的那些护卫闹出的动静那么大,你耳朵那么灵,快说,如苏柴兰是真的回离北了吗?”

    段干承尧差点不顾男女有别上手去捂她的嘴。

    扎朵烦躁地往外看了一会儿,扭回来头,“你怕个什么?他们人都走了。”

    姑奶奶诶,段干承尧只觉头疼,无奈一摊手,“你说的人是走了,但咱也不知道走没走完啊……再说,南衙和其他势力现如今都在暗中找寻乱贼余孽,谁的动静大谁就是出头鸟,可别惹祸上身。”

    扎朵听不太懂他说的什么势力什么出头鸟,只听明白了一点,“你是说,现在有很多人在找其他离北的人?”

    段干承尧微妙地一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是这个意思。”

    “上面那位多疑,经此一夜必会大肆动作,无论是在明在暗,京都必然会被搜洗一番,特别是鱼龙混杂的百戏勾栏——先前京都律法多有漏洞,尤其是对外族人聚居一事,警惕是有但并无条理规范,要我说,他早就想拿百戏勾栏开刀了。”

    扎朵沉默片刻,有些不安地动了动手指,点头,“我知道了。”

    段干承尧神情复杂地望着这个还没段蘅大的小姑娘,欲言又止,想要再多叮嘱几句却自觉是徒劳,百密尚有一疏,南北衙加上刑部,或许还有大理寺,若皇上铁了心要扒下来一层皮,那他们除了隐蔽也无可奈何……

    这种他能想到的事,她那神机妙算的哥哥必然是早就一清二楚。

    “那我走了,”扎朵站起来,把箱子推回去,“你也小心一些。”

    段干承尧捏了捏眉心,想起来一事,“哎,等会,顾家那位回来了你们知道吧?”

    扎朵扭头看他,“嗯。”

    “我今儿晚上去买包子,看见他陪一位女子置办东西。”

    扎朵眼中透出不解,“所以呢?”

    就连他们都知道明平侯潇洒风流,身边不乏红粉知己,买个东西又怎么了。

    段干承尧舌头有一瞬的打结,不知该如何去跟她解释男女之间这点复杂的情爱,想了半天,无奈道,“没什么……回去记得跟你哥哥说一声,就说你今晚上出来看见明平侯与一位女子同乘,瞧着关系匪浅,就行了,啊,记住啊。”

    扎朵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哦。”

    她记性好,一字不落地传个话自然不算什么。

    段干承尧动了下发酸的后肩,看她撩起帘子一角,顿住脚步回头看他。

    “怎么了?”

    扎朵面无表情扫了一圈那些黑乎乎的香辛料,问,“肉桂和丁香,给我装一点,谢谢。”

    段干承尧满脸心疼,“……行。”

    夜幕低垂,扎西摸索着掀开竹帘,在外面窗棂上摆了盏小小的灯。

    “呵……”他捧着一盏梨汤坐在檐下,丝丝缕缕的清甜萦绕在鼻尖,轻轻呼出一口气,吹开只扑着翅膀试图靠近的小虫。

    怎么还没回来。

    他抿了口润唇,抬头望天。

    中原的秋天和草原上有很大差别,这时候京都的树还是郁郁葱葱,各色的花仍在绽放,但草原上不同,天高水清,草木渐渐枯黄,风吹过来,已经有了萧索的味道。

    不足一个月便可知今年收成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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