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侯爷难哄 >第三百六十八章 “雨停之前。”
    王爷府,雕花大床外笼着层叠纱帐,隐约可见里面躺着的人影,侍女轻手轻脚收拾好小榻上散落发衣物等等,悄悄往帐内看一眼,犹豫该不该去唤人起来。

    外头虽没有落雨,但天阴沉得厉害,水汽弥漫,走动间仍会沾湿衣物,湿漉漉的惹人不喜。

    檐下摆着一方风炉和矮凳,是专门用来煮茶的,侍女收拾完屋子,取了茶叶出来坐下,将茶叶放入陶壶轻轻翻炒,见左右无人,又偷偷从荷包中摸出枚栗子放在铜丝网上烤炙。

    赵远生脾气乖张,但平日里对她们总是好说话的,看见了也不会怎么样,偶尔闲下来心情好,还会和她们凑在一起玩。

    只是这天气不好,叫人心情也不会怎么明朗,连鸟雀都躲在笼子里蔫蔫不出声。

    她专心煮茶,听见有脚步声从院外进来以为是同伴,竟没有注意到来人步声并不似女子那般轻盈,反而是沉稳矫健,压着不耐的怒火。

    赵子明一袭蟒袍行得飞快,面色阴沉,大步跨上台阶猛地将门推开,旁边侍女一惊,错乱抬去看,只见两扇门在眼前砰的一声拍上,为三王爷撑伞的小侍匆匆忙忙追上来,两人皆是满脸惊慌失措。

    赵远生从梦中惊醒,皱眉扶着额头刚要坐起,纱帘被大力扯下,肩膀蓦然一疼,来人当下掰着他的肩头往下狠狠一按,赵远生眼前恍惚,几乎是重重砸在床上,一时动弹不得。

    “嘶——疼……”

    赵子明居高临下冷眼看他,寒声喝道,“你怎么还敢睡那么沉?”

    赵远生吃痛,不明就里中生出些恼怒,亦或是酒还没醒,握着他的手腕大着胆子掰他镣铐似的手指,嚷嚷,“疼!怎么了啊这是,我这几天可啥也没干!”

    赵子明冷哼一声将手抽回,质问道,“今日上朝你为何不见人影?”

    他目光锐利,仿佛是把寒光展露的剥皮刀,赵远生宛如兜头一桶冰水浇下,陡然回过神来,脸色蓦地煞白。

    “我,我今日不大舒服……”他慢慢跪坐起来,拉过被子遮挡赤裸的上身,抖着嗓子,“可是皇兄问起我了?”

    可是赵贯祺怎么会关心他的死活……

    赵子明眉间阴翳更重,语速飞快冰冷,“今日朝上又缺数名大臣,众人还以为如上次那般告假不及,然请太医去看时,各大人府上皆有离奇暴毙之人,其余人性命垂危,太医说活不过一月。”

    赵远生听得一愣一愣的,后背发凉,没忍住往被中缩了缩,震惊而又后怕,“还有这事?!”

    赵子明瞥见他肩背处几点淡淡红痕,勃然变色,回身拂袖而去,经过窗前时余光掠过桌面,忽而一顿。

    赵远生还未想明白那些大人死还是怎么与自己何干,亦或是哪里又惹了这位脾气不好的主,怕他再发觉什么不对劈头盖脸臭骂自己一顿,局促不安地盯着他从桌上盒子里拿出一物。

    什么玩意?

    他紧张地伸长脖子去看,却很是眼生,来不及细细思索哪得来的,赵子明大步流星回来,看样子是想拎着他的领子提起,奈何无从下手,强忍着烦躁把东西举到他眼前,问,“哪弄来的?”

    只是一枚雪白的珠子而已,雕了点看不出样子的花纹,怎么看都是女人的东西。

    赵远生绞尽脑汁都没想起谁家的小娘子身上佩有这物,讪讪地摇了下头,“没什么印象……”

    赵子明额上青筋直跳,强忍住想要把他揪起来狠揍一顿的冲动,一字一顿呵斥,“再想想。”

    赵远生暗暗叫苦连天,他是真想不起来,赵子明眉头紧锁,突然回身往外走去。

    茶早已煮沸,廊下的侍女战战兢兢不敢出声,低着头眼前闯入一角四爪金蟒,身形忽而一颤,将头埋的更低,声如蚊蝇,“王爷贵安。”

    赵子明问,“今日可是你收拾屋子?”

    侍女惊心动魄地点了点头,“回王爷的话,是奴婢收拾的。”

    赵子明往下伸手,珠子被递到她眼前,“这个,之前见过吗?”

    他常年混在军营,身形高大,威压本就颇重,问话时语气不自觉重了些,吓得新来的小姑娘瑟瑟发抖。

    “是,奴婢见,见过……今早收拾屋子时,从桌子底下拣起来的。”

    赵子明皱眉看她眼角泛起泪花,往后退开些许,“先前没见过?”

    “没,没有。”

    她摇头太急,发上的蝴蝶钗子不小心被甩落下来,赵子明随手接了,摊开掌心还给她,神情像在沉思。

    小姑娘受宠若惊地拈走,求救似的望向披上衣服走到门边的赵远生。

    赵远生欲言又止,弱弱开口替他解围,“彩萍,茶煮好了吗?快给三哥倒杯茶来。”

    “……免了,”赵子明冷冷扫他一眼,眸中像是含了块冰,不顾漫天雨丝,攥着那枚珠子踏入院中。

    回身,语气凌厉,“你这些天勿要再出门。”

    他的小侍颤颤巍巍追上要给他撑伞。

    这是变相的门禁,赵子明看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下莫名一慌,急声唤道,“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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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子明停住脚。

    赵远生一向很怵他,硬着头皮问,“我,我要在家待到何时啊……”

    “雨停之前。”

    雨丝夹在风里轻柔抚到面上,赵子明静默片刻,撂下四个字后再不顾他怎么喊,飞快消失在门外。

    赵远生一颗心沉入水底,在檐下焦躁不安地转了几步,茫然不解和着满腔愤懑,无处疏解。

    一处树上枝叶遭风吹雨打,几只老鸦挤在叶下避雨,然而有一只却格格不入,独身立于没有遮蔽的枝头,左右张望。

    鸦羽被打湿后泛起一种奇异的光泽,如今无人欣赏罢了,它盯着华美屋宇檐下悬挂的鸟笼看了片刻,展翅一飞,冒雨往昏沉的远处飞去。

    赵子明当街策马,撇开一干侍卫急急朝皇宫赶去。

    路上行人自觉避退,两侧楼上纷纷探头张望。

    十分巧,几名轮值后换上常服的南衙禁军在茶楼歇息,广超磕着瓜子,往帘外瞅了几眼。

    “嘿,那不是三王爷么?”

    他身边的人抬头望了望,不以为意,“在京都敢当街策马的人有几个?瞧这个方向,约莫是进宫去了罢。”

    王爷进宫有什么稀奇的,广超了然地点点头,伸手拿架在铜丝网上烤的落花生吃。

    这雨下一阵停一阵,可真烦人,他吃饱喝足,听几句楼下的说书词儿只觉无趣,于是伏在窗边看外面还开什么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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