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侯爷难哄 >第三百八十九章 究竟还能烂成什么样子
    “跟本官合作的人,往往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位于他对面的人风度翩翩,微微一笑,“最大?若我是要全天下的金银财宝呢?”

    万丘山唇边弧度渐深,玩味地笑了笑,“然而你并不想要。”

    “本官说的最大利益,是人们埋在心底最深处、最为浓重的欲望,或许连他们本身都不知那应该是什么——你一直很想名正言顺地回乡,认祖归宗罢?”

    男子瞳孔陡然放大,笑容淡去,“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万丘山狭长眸中含着戏谑的轻笑,“你会答应的。”

    片刻前,万府,檐下有只羽毛漂亮的金丝雀立在金银打造的笼中,时不时低头啄一口水,仔仔细细地给自己梳理羽毛。

    鸟笼门大开着,然而这小雀视若无睹,仿佛外面湛蓝的天和明媚的日光毫无吸引力一般。

    “许公子,您请这边来。”

    锦衣男子无形于色地随其行过雕梁画栋的长廊,在鸟笼上淡淡一瞥。

    天青色蟹爪纹的汝窑做鸟雀饮水的器具,还真是不惜工本,这位万大人看来并不缺钱少财。

    但往往腰缠万贯之人,才最爱不顾一切地敛财。

    许熙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和不屑。

    进门第一眼绝对不容忽视的便是面前这人的眼睛,狭长却莫名潋滟,眼尾带着淡淡的绯红,目光丝毫不掩饰好奇地在他脸上转了个圈。

    让人有一瞬时的惊心动魄,本能地察觉危险,仿佛赤身裸体站在这里,一切心事无所遁形。

    许熙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按捺住心头的不适拱手行了一礼,“万大人。”

    “许公子好生客气,”万丘山笑眯眯地放下茶杯,“舟车劳顿,许公子辛苦,快请坐罢。”

    “谢万大人。”

    许熙不卑不亢颔首坐下,顿了顿,脊背挺直,目光不自觉移到那名面带浅笑垂眸认真斟茶的侍女身上顿了顿。

    总觉得这府里处处透着古怪。

    他正是前几日在酒楼中被万丘山逮着的,贿赂朝廷官员曹金俞未果的倒霉公子哥同父异母的长兄,受主家长辈所托,特意来此意图将其赎身出来。

    万丘山漫不经心地嗅着普洱的香气,殷红的唇上挑,“许公子倒是有心,来得比本官料想中快。”

    “舍弟少不更事,不识礼仪,在下恐其在此唐突了大人,特意来接,”许熙抬眼看他,语气诚恳却不见谄媚之色,“还请大人勿要见怪,予在下一个将舍弟带回去好生教导的机会。”

    万丘山故作诧异地挑眉,“你真打算带他回去?本官还以为——”

    未尽之言最能让人浮想联翩,许熙微微敛眸,嗅着鼻端茶香中混杂的一种莫名香气,避开他的话锋,“还请万大人高抬贵手。”

    万丘山似不经意地瞥了眼他手边一口未动的普洱,轻笑道,“许公子,本官这茶是好茶,轻易不拿出来待客。”

    许熙额角青筋微动,一手拿起茶盏,一手在茶盏外侧轻敛茶气,继而先呷一小口,低头细品。

    万丘山面露愉悦,静静望他动作,忽地一笑,“许公子,抛开此事不提,你说个条件,本官倾力帮你。”

    许熙心底涌上古怪,缓缓摇了摇头,“在下不知大人所言何事。”

    万丘山蓦然倾身靠近,那股莫名的香气随之浓郁了几分,浸淫商场多年的经验使他本能屏息。

    “你是个少见的聪明人,不如,我们谈个合作?”

    一室静默。

    日光在院中精心摆放的假山石上缓缓流淌,笼中金丝雀在晒杠上蹦跳着转了个圈,探头望向窗内。

    许熙神色不大好看,一时端不住初进房间时风清月朗的风度,面沉如水地与坐在主位上的万丘山告别。

    青花瓷盏稳稳放到桌上,万丘山笑得别有深意,一抬下巴,“冬儿,送客。”

    一直安静垂眼候在一旁的斟茶侍女俯了俯身,行到许熙身前朝他做了个往外请的手势。

    这竟是个哑女。

    许熙浑身一阵恶寒,全了礼数后便匆匆向外行去。

    檐下金丝雀突然开口啼叫,他心中本就存着事,触不及防投去一瞥,又恍然惊觉这鸟雀并非像寻常鸟雀那般,一双鸟眼猩红无比,瘆人得很。

    他身形狠狠一颤,险些失了分寸就此逃走。

    名为冬儿的侍女尽职尽责地紧跟着他。

    待出了正门,日光的暖仿佛才起了效用,洒在他肩头身上,许熙竟生出与世隔绝已久的错觉。

    他回眸望一眼万府的牌匾,心底止不住冷笑。

    焦急等在府外的小厮急匆匆迎上来询问结果如何。

    许熙回神,紧锁眉头,“先回驿站。”

    小厮自然不敢催他,两人一路疾行远去。

    冬儿安静站在门内的阴影中,微笑着注视他的背影,提裙回身,两扇富丽的门板在她身后慢慢合上。

    许家三代经商,但到了许熙这里,他年少时便立志读圣人书考取功名,大言不惭为天下苍生谋利,许家众人皆知官宦与商旅只能选其一,而文人本就相轻,商旅出身之人于仕途中更是被人随意轻视鄙夷,这条路明明白白写着“难走”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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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般劝阻无果,许父愤然出言再不管他,少年胸怀满腔热血,头悬梁锥刺股苦学力文,在母亲的暗中支持下通过乡试,欣喜若狂地收拾行囊去京都参与会试。

    然而却有人暗中偷梁换柱,将他的试卷与暮夜怀金之人悄然调转,不幸名落孙山。

    数年苦读,呕心沥血,结果毁于一旦,失魂落魄的许熙在返乡途中偶然得知真相后钻心刺骨,当下口喷鲜血昏迷过去。

    失意叠加狼狈,回乡之后,父亲的冷眼,族人的耻笑,一纸断绝关系的文书扔在门外,透骨寒钉一般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无奈另立门户的心酸,独自打拼的磨难,被人坑骗的愤懑,令他在短短三年内脱胎换骨,少年热血早已冷却,只余下精明的麻木。

    他虽已是数一数二的富商,但与家中关系并没有缓和,也再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只从外出来往的侍人口中得知,大夫人忧思成疾,又不得老爷宠爱,搬至小院中伶仃度日,守在身边的只有忠心耿耿的陪嫁侍女一人。

    没想到破冰的端倪,居然是许家长辈讪讪来寻,假惺惺嘘寒问暖后传许父的话,让他去京都一趟,想办法将误入歧途的姨娘的儿子给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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