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百老汇再无佳人 >第 261 章 第二百六十一章
    小孩子单纯,对来自成年人的善意从不疑有他,全盘接纳,在他们的小小世界里,自己是恒星,理应拥有几颗行星。

    对成年人来说那是另一桩故事。

    李半月安静旁观郑陌陌拉着云俪家的小孩嘘寒问暖,她想不注意到这些小动作都难,因为这对郑陌陌来说,过于亲切了些,这不像她的作风。

    正常的郑陌陌对小孩的态度只有两个,要么是“脏死了,一边去”,要么是“烦死了,走开”。

    云俪可能也察觉出不对劲,但她的态度向来都是只谈公事,私事不提,因此也未多说什么。

    “你们有些特殊的缘分吧。”她选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切入,打断郑陌陌的滔滔不绝,否则她要再听上半个小时的初中生课间奇闻逗趣。“像那瓶百香果气泡酒。”

    “不错。”这下把郑陌陌的注意力招过来了,她倒是供认不讳,“你说的有道理,相似,却不完全一致。”她抬指指来,故作不在意的点过,“这是最大的一点不同。”

    “结局不好。”她亲手斟了两杯红酒,当然给自己的那杯只倒了浅浅的杯底。

    “你说我怯懦。”郑陌陌接过酒杯,“其实我不怯懦,机会来了莫缩头,道理每个人都懂,但是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意识到,或许你不知道,也无法理解,可我想确保这个异数不要发生。”

    她总觉得梦中可怕场景的开端是李半月的死。

    所有一切似乎是在李半月死后开始加速,急转直下乃至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理智告诉她,所有矛盾的掩埋仰仗于技术的发展,当技术止步,一切虚假繁荣都将塌陷,此时原有的矛盾必然会迎来一个爆发,只需要一个引子,世界这座休眠火山会活化、喷发,带来暗色岩事件。

    李半月的死其实和后来的事毫不相干,即便她活着,该发生的大事还是发生了,所有的矛盾也激化了,只是她的处理方案和齐、文二人不同而已,一些冷处理和狠话,不断地拖延着时间。

    但梦中她死亡的时间点很不巧,她走的时候世界春和景明,一派欣欣向荣,来年一场危机触发一切。

    只不过她本能的会将死亡和巨变联系在一起。

    因此她宁可让机会流失。

    她虽没那么贪生,但也不想面对那个可怕的冬季,众人生的希望压在她的肩上,可她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对我来说,好像那件事不发生,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她轻声说。

    “后边的事都发生了,现在也仍在发生。”李半月微微皱起眉,“不会有任何的区别。”

    她和郑陌陌视线交汇,迎面而来一些担心和关切。

    此时她忽然意识到她又没发出声音,她以为她在说话,可是只是呼出些气。

    之前她就经常这样,找医生看过,没什么原因,只是太虚弱了。

    她不得不清清嗓子,用力的发声吐字,“抱歉,失态了。”说完累的直喘。

    讨厌的破身体,她心绪无奈,只好拉开包,翻出药瓶,又倒出来两颗。

    “你再吃会过量的吧。”郑陌陌凑过来,帮她挡住旁人视线。“去睡会儿歇歇,老云可以候着。”

    “不过量又没有效果。”她换了唇语。“我也不想半夜和她曲膝长谈。”

    过量也就难受一会儿,吐掉睡一觉就好了。

    她刚想把药吞掉时郑陌陌靠在她肩上,另一只手从包里摸索了半天,翻出一盒药,拆开倒出来一片,按到她唇畔,耳语道,“你换这个吧,你看斑斑那可怜的腰椎间盘,你忍心让人家半残状态还要照顾你吗?”

    “这是什么?”她把那片药咽下去,假装低语地倚着郑陌陌缓了缓,稍好点后把盒子捡过来,看着成分和说明书。

    “你那小甜酒里的主要成分。”郑陌陌又松松垮垮地靠回去,她有时看起来温良无害,活泼开朗,像森林里的一些讨人喜欢的食草动物,托这副长相和气质,她才免于被饱受她欺负的倒霉蛋聚众殴打。“你当年款待我的那瓶酒里放了四盒。”

    “那可真不好意思。”她敷衍道。

    “这个温和些,副作用轻一点,就是对老斑斑那残疾的腰间盘更不友好。不过你看起来似乎对这个药没有什么似是而非的记忆,”郑陌陌视线好奇又讨打,看起来很期待她的反应,“不重要,反正你现在看起来比那时候还是好很多的。”

    “啊,尴尬的副作用。”她看完说明书里的那句多巴胺受体泛激动效应和具体的副作用名目后就很想把药吐掉,但最后还是只把那盒药丢回去,砸郑陌陌身上。

    这行为招来猫猫的目光,她就没发作郑陌陌,“好烦。”

    “你看效果还可以,你都开始扔东西了。”郑陌陌打趣她。

    都是伊莲恩的错,不怪郑陌陌,她在心里给伊莲恩额外记了一笔,还应该是去锯大狐狸尾巴开心一下。

    她还是拿走了一板药,冲云俪招手,示意云俪跟她去书房。

    “没有消息是无缘无故走漏的。”她坐下。

    “我注意到了。”云俪的回答很谨慎。

    “你的观点?”她把手机倒扣在办公桌上,看着桌子上那些厚重的闲书。

    “您需要什么样的具体计划?”云俪站着,她总是执意不坐下,“我是方案草拟者,不擅长辨析。”

    “倒没必要妄自菲薄。”

    “你们观点和看法均不一致,而不准备执行的计划没有草拟的必要,一旦落实成文便有被攻讦的可能,哪怕只是巧合,亦可以冠以罪状。”云俪看向李女士。

    上司是个美丽的女人,温柔表象下冷漠的本质难掩,这么多年过去她仍温婉妩媚,只要她想,今时皇帝和往昔同僚仅在一个视线流转之间,她又能回到从前,仿佛几十年的高高在上和果断杀伐从不存在,一丝痕迹全无,“你是齐先生的旧部。”她重提初遇时的话语,“其实我不信任你。”

    “我也不信任您。”云俪回答,“但这种程度和形式的合作我可以接受。”

    “你对我而言有额外的价值。”李女士柔声说,“我会为额外的东西支付额外的价格。额外的价格需要额外的东西。”

    “你更不信任虞女士;”云俪道。“你认为成或败的时机在近期;感觉自己胜券在握的人会轻举妄动,她应该不会,但办公室里的不是她;不过我不认为你和她谈拢了,没人愿意当幕前傀儡。”她站姿挺拔如松,不卑不亢地陈述,说罢沉默,等这番话的议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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