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江湖不背锅 >8.重阳
    自打那日得知李诉与岳歌的秘密后,齐淮回去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连夜卷着铺盖从林逐风的院子逃到了鸦青隔壁。

    林逐风稍慢一步,次日也赶着半车药酒搬到鸦青另一边,美其名曰“方便照料病人”,背地里依旧阴测测地笑着跟鸦青说是“监视”。

    鸦青并不在意,有了这一左一右两位门神她更自在互相知道老底的人可不是更自在嘛,况且林逐风除了言语上有些挤兑她,实际没有半分不利于她的举动,有何不好

    只是林逐风用来拉车的那头驴有些讨人嫌,叫唤起来通天彻地,声震四野。

    “我说老林,你赶紧把那驴弄得远远的,那么能叫你就不嫌吵”鸦青盘腿坐在榻上,呲着半边虎牙啃苹果。

    “哎,别乱动,”林逐风一拍鸦青脑门,手上白布一松便缓缓地转着圈从鸦青头上落了下来,“慢慢的,睁开眼试试。”

    鸦青如蒙大赦,不禁深吸一口气,顿了顿,双眼缓缓睁开,露出一对清澈的眼瞳:“诶有点影子了老林你真厉害”

    “真的真的”齐淮展颜一笑,合了折扇凑过来,“能看见我吗”

    鸦青顺手夺了折扇,悠悠晃了两圈,虚虚掂着:“好大一排白牙。”

    “枉我长得如此俊美,你居然只看见牙再看看再看看。”齐淮笑吟吟地说。

    “一边去,”林逐风挥手赶走他,宽袍大袖带起一阵凉风,“别添乱,咱们马上上药,再有两三天,你就能好了。”

    “是呢,我这两天都不晕你的酒味儿了。”鸦青点点头,她发现林逐风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自己装作乖巧可爱一点他就不会说招人烦的话。

    这一招正中林逐风的七寸。

    齐淮一阵恶寒,生了半身鸡皮疙瘩鸦青这姑娘长得是小巧玲珑的像个兔子,然而其人根本就是条蟒蛇,乍见她露出“天真烂漫”的一面,齐淮一时难以接受,偏偏林逐风甘之如饴,似乎每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都该这样。

    折扇倏地打开,齐淮若有所思地说:“今天便是重阳了。”

    另外二人呼吸俱是一滞,不约而同露出了略带诡异的笑容。

    他们几日来一直窝在这小院落里过得太自在了,林逐风不用熬镖师的补药、鸦青不必与外人打交道、齐淮不需藏在暗处探查消息。

    但重阳节就意味着可能见到岳歌和李诉、岳欢和童月遥。

    秋日的凉风顺着轩窗飘进屋里,两枚枯叶随之静静落在窗下,惹的人心神一荡。

    齐淮悠悠走过去,折扇一晃,又将那两片叶子送了出去,他微微呼出一口气:“晚上,要不要出去玩玩”

    “玩当然要玩”鸦青一口应下,她下山本就不是为了窝在这小小一方镖局里的。

    “我晚上有约了。”林逐风神秘一笑。

    “林神医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果然很受姑娘青睐呢。”鸦青假模假样的恭维他,反正他长什么样子她也看不清。

    齐淮又生了半身鸡皮疙瘩。

    傍晚时分,前院忽遣了个丫鬟过来。这是很稀奇的,岳歌对他们向来不闻不问。

    小丫头说的话也很奇怪:“二爷请鸦青姑娘同去逛灯市。”

    有什么可逛的为什么要叫我鸦青心里哀怨的想。

    齐淮拿扇柄敲了敲她的肩,用丫鬟听不见的声音低低道:“你且随他去,看看他打的什么算盘,放心,万事有我。”

    林逐风换上一身月白衣衫,虽然素了些,但款式依旧是宽袍大袖,衣袂飘飘,更显得整个人几欲乘风归去,有谪仙之姿。

    他弯下腰,对小丫鬟温柔一笑:“告诉岳欢,让他多等一会,去吧。”

    小丫鬟羞红着脸跑走了。

    转过身来,林逐风已换了另一种笑容,眼底是凉的,语调也是凉的:“虽说我不怎么待见岳家这几位,不过嘛,你最好也小心点,别捅出什么篓子,小祸害精。”

    鸦青挂上了她标准的“少女式”假笑:“我会小心的。”

    岳欢在前院等了可不止一会儿,足有一个时辰,等见到鸦青时,天色已经黑透了。顾虑到鸦青看不见,他原本遣那丫鬟去是给她引路的,没想到给林逐风打发了回来。

    鸦青四下探了探,确然只有岳欢一个人的气息,才道:“童小姐没来吗”这话还隐下了后半句没来真是太没意思了。

    岳欢面带窘色,他跟鸦青并不十分相熟,奈何岳歌定要他带鸦青去,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岳欢是个十足的老实人,这话无论如何憋不住,便照实说了。

    鸦青点点头,料定他一个怂货没什么花花肠子,做了个“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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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势:“既如此,那咱们走吧。”

    说是灯市,其实如普通的夜市一般,吵吵嚷嚷,只是灯多了一些,也比平时多一些节日里热闹的气氛。鸦青眼里那些灯火只如萤火般大小,明明灭灭,在微风里晃晃悠悠,但她已经十分知足了,久在黑暗中的人重见光明是很容易知足的。

    “岳兄,唉”鸦青忽地停下脚步,叹了口气,二人脚下是一座桥,桥下飘着星星点点的河灯,鸦青模糊的视线感知到的景象与从前在昆仑山顶看到的银河一般无二,“这里就很好,我不想走了。”

    “啊”岳欢愣了一下,按照他哥的安排,他该与鸦青并肩走到镖局宴饮所在的“天上居”,“可是可是前面就有歇脚的地方,不再走一段了么”他只能如此建议。

    “不不不,”鸦青微笑着摇摇头,十分诚恳的说,“我真的很累,想自己在这里待一会,麻烦岳兄先行一段路吧,或者待会儿再回来找我也可以。”

    来往的行人不断从二人身边经过,也有不少人在打量他们坪山镖局的二当家和一个很俏丽但看上去眼神不大好的姑娘站在一起,但凡是洛城人都会好奇。

    岳欢最受不了这种探寻的眼光,只能告饶:“好吧,那你自己小心,不要乱逛,我过会儿来接你吧。”

    天上居。

    天上居是洛城最大的酒楼,今夜更是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吃饭的、传菜的、一旁服侍的穿梭其中,人流如织络绎不绝。凝神静听,热闹的人声中有隐隐的丝竹之声传来,便是十八家镖局相聚的地方了。

    岳歌看着温和可爱,却是海量,一连饮下三大坛酒,面色只是微微泛上一点红晕,与周围丑态百出的各家总镖头有些格格不入。另一旁的童兆庆酒量实属一般,已有些酒酣耳热,但胜在神思清明,不落下风。

    酒菜已吃了一大半,童兆庆放下手中碗筷,正欲开口,席上一位赵家镖局的却抢先说话了:“岳兄弟,我近来怎么听见有人说岳欢从西域回来,还带回了一位美人可有此事”

    “美人是个煞星吧我听说那妮子可是昆仑下来的魔头,五毒教的传人,浑身是毒啊”李家总镖头倒是说的八九不离十。

    “哎哎要说漂亮还得数咱们童大哥的闺女啊,洛城第一美人非她莫属,连连知县大人的公子都”话还没说完,手中忽然“啪”地一声,吓得这位王家兄弟一跳,原是筷子不小心脱了手,再抬头一看,童兆庆脸都黑了。

    童兆庆撂下酒碗站起身来,抱拳拱手道一声“诸位兄弟都吃着喝着”,说罢转身离席,还顺手拍了一下岳歌的肩头。

    岳歌拈着酒杯神色有些说不清的怪异,但也起身随他出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冷场,怔愣片刻,赵家总镖头忽地起身两步迈到岳歌桌前端走了一盘没来得及动筷的卤牛肉,咧嘴笑了:“小岳不吃我便替他吃了”众人也被他逗得发笑,于是酒席间又恢复了热闹的气氛。

    十多人竟都没有发现,一个黑影默默跟先前二人一起消失,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石桥上,鸦青并不无聊。不过半刻,一个黑色的身影如黑鹰归巢般落在了她身旁的桥栏上。

    “齐淮”轻功身法太熟悉了,鸦青不假思索问道。

    “啧,”齐淮一挑眉,“耳聪目明。”

    “别贫了,快说,听见了什么”鸦青笑骂。

    齐淮自栏杆上一跃而下,与她并肩靠着石桥,插起双臂:“多灾多难啊鸦青,改天带你去看看手相吧换个地方说,这儿人太多不方便。”

    两人临水找了个僻静的亭子,各坐一边,齐淮道:“童兆庆已向岳歌提亲了。”似乎是看出鸦青不懂这些礼节,又补充说:“意思就是童月遥把你当成威胁,忍不住了。”

    “哦”鸦青恍然大悟,“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本来该是一桩好姻缘,可岳歌拒绝了,”齐淮意味深长的笑了,“我们那天晚上可是收获颇丰。”

    鸦青慢慢整理思路:岳歌与李诉乃是断袖之癖,岳欢显然不是,日后家底自然还要逐步转给岳欢,若是童月遥嫁入岳氏,就岳欢这个怂样只怕二人苦心经营的坪山镖局就要落入童家手里。

    傻子才答应呢

    庆远镖局。

    偌大的镖局只点了寥寥几盏灯火,远远望去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烛光,阴森诡异。

    童兆庆黑着一张脸进了家门,女儿已经端着热茶迎了上来:“爹爹辛苦了,今日可还顺利”

    童兆庆点了点头,接过茶杯:“岳歌果然拒绝了我们,只是岳歌会用鸦青做盾吗。”

    “爹爹大可放心,李诉是个聪明人,”童月遥露出了运筹帷幄的笑容,“放眼整个洛城,既要武功高强还要家底单薄的,只有鸦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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