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冥域咒人行 >第三十七章 权利交易所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决不允许你们当中的任何人踏入我的家门。过去不许,现在不许,将来也不允许。”海伦娜摔了电话,仍然怒气难消。

    梦露推开寝室的门,探头问道:“是尼莫娘吗?”

    “尼莫娘是背后的支使,打电话的是条赖皮狗。”海伦娜走过去,示意梦露回房间。

    “妈,我赞同你的决定,咱家不能成为权贵的名利场。不过……”梦露欲言又止。她没有退回寝室,而是走进客厅,满目祈盼看着海伦娜。

    “不过什么,你想探听鬼判官的消息?还是打听雷一凡的近况?”海伦娜严厉地警告道,“你给我听好了,想把咱们一家拖进恐怖阵营的家伙,全是以讹传讹的废物,永远不要指望从他们那里打听有用的消息。我再次提醒你,决不能跟雷一凡接触,更不能对鬼判官心存幻想,哪怕他是活生生的人。”

    “你也认为我没看走眼?”梦露情不自禁打了冷战,她在光碑公园看到的就是恶生。令梦露震惊的是,曾经逆来顺受的懦夫,竟是令人谈之色变的鬼判官。

    “我希望你看走了眼。我甚至希望你和恶生面对面,你都看不到他。你要相信妈妈,妈妈永远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遭遇不测。”海伦娜很激动,也很焦急。她已经预感到,与女儿离别的日子就在眼前。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有番作为吗?”梦露悄声嘀咕。她还是第一次在妈妈面前服软。

    “妈妈什么都不要,妈妈只求你别离开家,别离开妈妈。”海伦娜把梦露拉过来,紧紧搂在怀里。

    感受海伦娜身体的战栗,梦露清楚地知道,母亲整个身心都在为她这个叛逆的女儿担忧。梦露顺从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海伦娜扶着梦露的肩膀,叮嘱道:“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海伦娜说完,急匆匆出了门。

    梦露追出房门,劝说道:“妈妈别去,那帮家伙全是饱食终日的废物,你打听不到有用的消息。”

    “妈妈不愿跟人耍心眼,妈妈也不屑跟所谓的权贵打交道,但这一次例外。”海伦娜径直往外走。

    “妈妈,你要相信我,即使我看到的真是恶生,他也不会害我。恶生痛恨的是杀害他母亲的迪袒斯权贵,你和那帮家伙搅在一块儿,等于引火烧身。那不仅会害了你,也会害了爸爸。”

    海伦娜戛然止步。那一刻,她想到了巫师门徒的使命,也想到了母亲的责任。她想,不管为了恶生,还是为了女儿,我都要顺应良知的召唤,做我该做的事情。海伦娜只停顿了一下儿,就加快了脚步。

    目送妈妈走出院门,梦露也跟着溜了出去。

    ……

    国际宾馆酒吧的硬件设施绝对是国际一流的豪华,酒吧里的交际也绝对是国际一流的龌龊。一流的豪华和一流的龌龊亲密地结合在一起,营造出迪袒斯的权利交易所。

    权利交易所是演绎权力与利益交换的拍卖场,在这里,权贵驱使平民商人比主人使唤奴才还自然。只要权贵愿意,随时都有成群的平民商人跪求主人垂怜。这些商人中既有熟悉的面孔也有陌生的脸孔,熟悉的面孔中绝大部分或迟或早离开这里,回到原本属于他的平民行列。陌生的脸孔又将前赴后继。

    不管你是老面孔还是新面孔,都不是酒吧里最活跃的人。酒吧里的活跃分子是维系权贵与平民商人沟通的媒介,被称作权利交易人。只要权利交易人在酒吧露头,平静的酒吧就会掀起鼓动人心的浪潮。

    时常现身酒吧的权利交易人,几乎握有朝廷和国府所有投资批文。那些批文是权贵玩于股掌的生财权杖,也是平民商人梦寐以求的发财致宝。权贵只有通过权利交易人,才能让权杖生出金钱,装进自己的口袋。平民商人只有拿到批文,才有可能一夜暴富,挤身贵族行列。

    权利交易所每天上演权贵如意的戏文,那些戏文大多雷同,看得让人麻木。相比之下,平民发财的大戏少得可怜,却各有各的传奇。那样的传奇总能不胫而走,传遍都城大街小巷,让平民商人欲望膨胀,蜂拥而来。

    越是高级权贵越是珍视自己的颜面,不肯与卑微的平民打交道。他们把手中的资源交给权利交易人,自己则躲在咖啡厅里。可以说,平民商人最大的梦想是走进传说中听闻的咖啡厅,成为高级贵族的一分子。

    与喧嚣的酒吧形成鲜明对比,咖啡厅里清幽淡雅。曼妙的音乐,安逸的沙发,性感的女招,连权利交易时的窃窃私语都是那么的雅致。

    咖啡厅与酒吧相邻,两者间由一条透明玻璃打造的通道相连。坐在咖啡厅里,透过茶色橱窗就能看到酒吧那边走来的人。

    史帝夫坐在迎门的沙发上,翘首眺望酒吧方向,海伦娜的身影刚一露头,史帝夫就跳起来,奔向门口。那样子就像嗷嗷待配的种兽,看到了期盼已久的异性,不管能否如愿都要竭尽所能表现一番。可他还没来得及表现,就遭到当头棒喝。

    海伦娜推门进来,冲史帝夫恼道:“让你打电话的母猪呢,叫她过来见我。”海伦娜一副找人拼命的架势。她看都没看史帝夫一眼,就照直往里走。

    史帝夫紧赶几步,追上海伦娜。他动情地说:“别管什么母猪,我的眼里只有您。知道么,见到您之前我一直徨徨不安,可当我看到了您,所有的不安瞬间转换为激动。”

    海伦娜环视了一周,没发现要找的人。她收敛了怒气,冷眼瞟着史帝夫,蔑视道:“你还是那个货真价实的假洋鬼子。二十多年不见了,你还是那么让人不屑一顾。”

    史帝夫无所谓地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虽然国籍上的我仍是假洋鬼子,我也找回了迪袒斯情怀。”

    “是什么力量洗涤了你叛逆故土的灵魂?”海伦娜做出洗耳恭听状。

    “是发财的动力。关于这一点,作为甘愿成为迪袒斯人的真洋鬼子,你应当比我清楚。”

    “让你失望了,我既不经商也不操纵权势。很自然,我对你说的动力孤陋寡闻,也不感兴趣。”

    海伦娜说的是实话。当年她放弃奥斯罗公主的身份,来到迪袒斯,是听从白巫师的召唤。而后她又为了女儿,彻底放弃回国的想法,成了名副其实的迪袒斯人。

    史帝夫把海伦娜请到座位上,然后冲吧台那边招了招手。从吧台里走出一位女招,但她不是过来服务,而是走进一旁的雅间。

    史帝夫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谦卑地侍立在海伦娜身边。史帝夫用请示的口吻问:“您能否给我一分钟时间,听听我的感触?”

    海伦娜不客气地说:“从这儿离开后,我要干的第一件事儿,是把我的耳朵洗干净。”

    “关于发财的动力,我的感触就像看到您,除了亢奋还是亢奋。那是让人无法克制的亢奋。”史帝夫用肢体表述神往之情,好个谦卑,好个虔诚。“近年来,迪袒斯的GTP是负增长,可有幸走进权利交易所的人,百分百的财富增长只须转瞬之间。”

    “那是利欲熏心的商人与黑心权贵进行的交易,既是对国法的公然践踏,也是对国民权益赤裸裸的掠夺。”

    “践踏也好,掠夺也罢,都不是我们应当关心的事情。别忘了,我是假洋鬼子,您是真洋鬼子。对洋鬼子而言,那是在别人家里敛财。我们应当加入敛财的行列,而不是深恶痛绝。尽管那是强盗行径。”

    “我始终认为,与贪官勾结是十分危险的勾当。作为平民,你应当清楚迪袒斯的现状,一个贪官出了状况,往往拖累一大批商人。尤为严酷的事实是,贪官违法只能让国府表达不满,难有惩戒。因为贪官多为朝廷官员,不受国家法律制裁。相反,被贪官拖累的商人却要被王法处死,尽管他们都是国府治下的平民。”海伦娜刻意瞟了史帝夫一眼,以勾起他的兴致。海伦娜不动声色说道,“我有既能发财又不被拖累的法子。想听吗?”

    “做梦都想聆听海伦娜的训导。您的声音胜似仙乐,不管什么时候入耳,都能沁心润脾,令我心醉神迷。”史帝夫弯着腰,把耳朵送到海伦娜嘴边。

    海伦娜上肢侧倾,把脸转向一旁,好像史帝夫的气味多难闻。她用整个咖啡厅都能听到的音量,朗声说道:“做那头母猪的情人,把她睡舒服了,然后伸手向她乞讨。她随便从财政部长那里抓几张纸,都能让你日进斗金。”

    史帝夫慌忙直起腰,窥探四周。咖啡厅里的人们都在密议各自关切的话题,没人关注他这个外乡人。可史帝夫依然无法从窘境中解脱出来,他毕竟不是迪袒斯贵族,混迹贵族群体,本身就让他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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