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摄政王给早死白月光冲喜后 >第7章 怨种
    谢常殷一双凤眸暗含锋芒,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来回巡视。

    方才只刹那间的错神,此刻再瞧,哪里还有那抹纤弱身影?

    “好!”

    冲天的叫好声在围观人群中爆发。

    只见一个蒙着面纱上身穿露脐小衣的姑娘,正灵巧地在大象上起舞,小巧的足尖轻点,金色的长裙如蝴蝶在空中翻飞。

    大象头顶红色丝绸打了个响鼻,脚踩五色莲花的铃铛。

    突然,她腰肢后仰,从左侧象身上跃下来,精准地踩到接她之人的手,然后一个后空翻,又凌空稳稳地回到象背之上。

    如此,左右各三回,面前箱子里已装满了大半的赏钱。

    不远处,一个腰间盘着一条毒蛇,脖子上挂着几条蛇的壮汉,长臂举起一只火把,猛地仰吹。

    呼啦——长长的火龙张牙舞爪,竟绵延出一米之远。

    江舒站在人群之中,她拍着手,姣美的面容微微发红,看起来很是激动雀跃。

    恰巧眼前拥堵的人墙有了丝缝隙,江舒抓住机会,凭借自己瘦弱的身躯,往前钻过去,挤到人群的最前方。

    杂耍班子的左侧摆着收纳赏钱的木盒。

    江舒低头,捏着自己的荷包左右翻找,一愣,不敢置信的拿起倒了倒。

    竟然忘带银子了。

    于是她转头想找红豆,可放眼望去,都是周围一张张陌生的脸。

    江舒的心,突然慌了一下。

    “红豆?红豆,你在哪里?”她一边小声呼唤着侍女,一边尝试着再钻回原来站着的地方。

    此时,杂耍班子的表演已经结束,本来站在原地百姓们开始四散走动。

    江舒的身材不算高挑,自然越不过其他人看到红豆,也没在附近发现公主府侍卫的踪迹。

    就在闷头走路、暗自心急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自己被撞了一下。

    “哎呦。”

    她身子一趔趄,稳不住要往旁边倒的时候,斜侧伸出一只手将她扶起。

    江舒偏头,一愣,眼前是个面容精致的少年。

    黑发碧眼,不似大齐人的长相,穿着杂耍班子统一的服饰。

    他连比带画,说的官话语调怪异,江舒勉强听出要她小心一点,她连忙道谢。

    又匆匆去扶起自己刚刚撞倒的小姑娘。

    那个一身藕荷色小姑娘跌坐在地,正在哇哇大哭,手臂上蹭破了皮,夹杂着灰尘正渗着血。

    周围人闻声纷纷扭头,在看到江舒的脸时,面露惊艳之色。

    江舒脸一红,暗自自责自己不小心,蹲下来哄着小妹妹道:“小妹妹,对不起,姐姐不小心撞到你了。”

    “你的父亲母亲呢?”江舒温柔地给她擦干净伤口,瞧着已经不出血,朝她笑了笑。

    六七岁的女童打着哭嗝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想来是家人被人群冲散了吧,与自己一样,都走丢了。

    江舒站起身,眺望了许久,还是没找到红豆和公主府侍卫的踪影。

    也没遇见来寻孩子的人。

    自己方才也不应该随便乱跑的。

    江舒叹了口气,便牵起女童的小手,往路旁边的糖水摊走去。

    “老板,来两碗酒酿圆子。”

    “好嘞。”摊主手脚麻利,很快上了两碗清香软糯的圆子。

    女童见了面前的酒酿圆子,如几天没吃过东西一般,抄起碗,唏哩呼噜地喝起来,嘴角沾到了糖水,藕荷色精致的新衣裳上也洒了不少。

    江舒舀起一勺圆子,突然心脏传来一丝熟悉的闷痛,紧接着消失不见。她的动作一顿,将圆子送入嘴中。

    待两人吃完后,江舒用帕子给女童擦了擦脸,问道:

    “小姑娘,你知道你的家在哪里吗?”

    女童点点头。

    “那我把你送回去好不好?”江舒看女童身上的衣裳很精致,估摸着也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姑娘,如今女儿一丢,不知道该有多着急。

    女童再次点了点头,回答江舒:“好。”

    “姐姐,你剩下的这碗还吃吗?”

    江舒被问得一愣,她看着小女孩垂涎的脸,下意识回答道:“不吃了。”

    于是,女童又将江舒面前的碗拿到面前,很快吃完了。

    江舒看得眉头一皱。

    小女孩吃完后,江舒便拉着她站起身。

    摊主一见两人要走,连忙赶过来,站定说道:“姑娘,你还没付钱呢。”

    糟了,她忘了自己没有银钱傍身这回事。

    江舒两只手越绞越紧,眼睫簌簌轻颤,局促起来,面皮慢慢地涨红了。

    “不会是没钱,想吃白饭吧?”

    摊主上下打量着通身富贵的江舒,鄙夷道。

    眼见着摊主面色越来越不善,江舒猛地想起自己头上带了一支金簪。

    是今日她为了出行,精挑细选的簪子,一只精巧灵动的小蜻蜓金簪。

    她没有占别人便宜的习惯,就忍痛将它从头上拔了出来,递给摊主。

    摊主眼睛一亮,抄起金簪轻轻咬了一口,是真的,转身,他挥挥衣袖,示意江舒快走。

    江舒恋恋不舍地望了簪子一眼,牵起女童的手,离开了摊位。

    月上梢头,在女童的引路下,江舒带着她,慢慢离开喧闹的人群,逐渐往安静偏僻的小路走去。

    越走越远,江舒的心头又开始浮起了熟悉的闷痛,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这是她要发病的前兆。

    而牵着女童的左手,宛如方才刚在鸿熙楼时被茶水烫过,突然开始一阵阵灼热钻心的痛。

    她松开手,借着昏暗的月光,抬起手仔细的瞧着,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会突然疼了起来?

    江舒又借着月光,看着越走越凄清的,几棵枯树种在干涸的池边,周围坐落着几座破旧的房屋,似乎空无一人,眉梢渐渐拧起怀疑的弧度。

    “快了吗?”

    女童低垂的眼中心虚之色一闪而过。

    “姐姐,马上就到了。”

    她带着江舒七拐八拐,来到一处破旧不堪的宅子前。

    至此,江舒已丝毫听不到游玩人群里热闹声,四周安静地仿佛身处凄清无人烟的墓地,偶有夜鸦几声凄厉的嘶叫。

    江舒越发觉得不对。

    她刚想问女童,转头却发现人早已消失不见。

    一阵凉风吹过,她一震,面前的宅子似乎朝她张开血盆大口,脊背上猛然窜出悚然的凉汗,根根汗毛开始战栗,只余咚咚如雷的心跳声在耳边作祟。

    本就开始发病的她,腿脚发软,此刻犹如坠入深潭,一呼一吸间,泥沙和浑水灌入口鼻,火辣辣的一片。

    脸色渐渐发白。

    再迟钝,此刻,江舒也知道自己被骗了。

    被利用了同情心。

    她鼻尖发红,泪珠凝满眼眶在里面打转,小口小口地平复着呼吸,将头发上的簪子拔下来,颤抖地握在手里。

    她不敢进这座宅子,只能沿着原路返回。

    可放眼望去,周围一片昏暗,根本看不清来时的路。

    于是,靠近墙壁的阴影,一手扶着墙,一手攥着簪子,慢慢往前挪着步。

    没走几步远,江舒彻底分不清方向了,此时连月光都不乐意照进七曲八折的巷子。

    她还不知道女童带她来这里的目的,左右不是什么好事,不能在此停下来。

    江舒又憋回去几声咳嗽,忍着心肺炸裂的疼痛,向巷子深处走了几步。

    忽然,她脚步一顿。

    黑暗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江舒蓦地将自己贴近墙根。

    声音越来越近,像催命的音符。

    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你不是说把人带过来了吗?”

    江舒两只手捂着嘴,慢慢躲进阴影里,害怕地大气不敢出。

    一串串泪珠砸到地上,溅起灰尘。

    仅一墙之隔,一道横贯面中的刀疤为男人添了几分嗜血,他凶神恶煞的提起女童。

    正是方才谎称自己走丢,把江舒引来的那个。

    “人呢?让她跑了有你好果子吃!”

    女童尖厉地叫起来,为自己辩解。

    “就在这里!就在这里!我把她带过来了!”

    壮汉细细观察了一番她的神情,确定她没在说谎,便将她甩到地上,对着后面跟着的几个男人阴沉道:“最近收成不好,找那小娘皮的时候都给我把皮紧起来!”

    凌乱的脚步声由近到远。

    江舒激烈的心跳缓了缓,她刚要松口气,还没等气呼完,只见昏朦的月色下一团团漆黑的阴影,不知何时从墙的另一边拐了过来。

    她眼泪掉地更急,却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出声,手里的簪子在脸上印出深深的红痕,一步一步,尽量紧贴着墙朝着来人的反方向挪去。

    可她发病本就难受的紧,步伐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喉咙泛上熟悉的腥甜,闷咳的鲜血涌进嘴里,又被她用尽全身力气咽下,不敢出声。

    这时,细微的摩挲声突然出现。

    江舒紧绷的神经像是被扎了一下,她打了个哆嗦,不敢回头,加快了向前走的步伐。

    听着,背后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江舒心中一遍遍地默默念着,千万,千万不要发现自己。

    可却没有任何作用。

    “老大,人在这里!”

    一个人发现了江舒的背影,高声叫道。

    很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从黑暗中朝她奔来。

    江舒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她闭上眼,下定决心,再也不顾会不会出声,拼了命发狠地往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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